“壞了。”
沈睦見著梅踏雪,心中咯噔,方才回來時並無異狀,這眨眼功夫,自己還沒走遠,突然就發燒了?大夫也來得及時,不必沈睦催促,但望聞問切下來,隻道是受寒引起。
朵蘿思之不深,鬆下一口氣來,“麻煩大夫了。”送了大夫出去抓藥,朵蘿轉身見沈睦若有所思的樣子,“幸虧隻是受寒……唉,真是多災多難。”
他踱至床邊,仔細觀察了梅踏雪的狀況,小臉燙得通紅,薄汗細細覆在額上,臉色沉靜無常,他一想,若是大夫都瞧不出分毫,自己恐也揪不出個所以然來,還是盡快將這個燙手山芋甩給月主才好。
朵蘿怕半途生變,執意留下陪著梅踏雪,沈睦便隨她了。
沈允萬想不到失蹤半年之久的少主找到了。於她而言,宋錦城一除去,梅踏雪就是一名棄子,讓她嫁給容硯,不過是物盡其用,想此來收攬容硯罷了。
若是失蹤成謎,她也不聞不問,既已尋回,姑且就做個姨娘的樣子,擺出了喜悅而關切的嘴臉。
站在殿下的容硯眉峰隻是微微一動,複又平靜。
“容少將,看似不太高興。”沈睦察言觀色,語有試探。
“沈大人哪裏的話,少主屈尊俯就嫁於下官,已是莫大的榮幸,婚禮失事,下官之責難辭其咎,數百日夜難寢,苦於無功,如今沈大人尋回少主,下官自是欣喜,隻是本該是下官當贖之罪,卻是沈大人為下官操心,下官著實羞愧。”
“好了好了,雪兒回來,就是一件好事,容少將你也不必自責了。”沈允擺擺手,安慰道,卻見沈睦為難了臉色,似有難言之隱,“沈卿有什麼疑慮?”
他斂眉沉吟一番,猶豫道:“少主雖是尋回,然……情況不見樂觀。”沈睦粗略道來,隻見容硯擰緊了眉,臉色陰沉。
沈允命人準備轎輦,親自前去沈睦府邸,查看梅踏雪是何情況。
“唉,少主真是災難深重,身金體貴,卻要受如此折磨,不知日後,會是何種境地。”
容硯與沈睦跟隨在後,離著鳳輦一段距離,沈睦自語,似在慨歎。
“……無論少主未來如何,少主皆是我容家的兒媳,容硯自會護她餘生平安順遂。”高頭大馬上,容硯的話平靜無波。
兩人交集本已甚少,許是因為朵蘿前因,沈睦對其態度不算友好,聽了這話,彎唇哂笑一聲,不置可否。
午時。
沈府廂房外好不熱鬧,眾多奴仆圍在百十年長的銀杏樹下,或是拿著幹草墊於樹下,或是搬了梯子搭在樹幹欲要爬上,或是備了手絹在旁等候,朵蘿急得在樹下團團轉,擔心樹上的人一不小心摔了下來。
隻著中衣的梅踏雪衣發淩亂,手腳並用的抱緊了樹幹,雙眼滿是戒備,不肯鬆懈半分。
“小踏雪,你乖,快些下來,不要怕。”
梅踏雪光著的腳丫又往上了點。她不說話,隻是盯著她。
瞅得朵蘿心有戚戚。
“參見月主!”
月洞突然出現了三條人影,沈允在前,身後兩人臉色微冷。
“阿睦!”
朵蘿像是見了救星,顧不得禮數,直奔著沈睦而去。
原來早晨婢女一時疏忽,沒有看住梅踏雪,讓她獨自出了房門,恰這時被前來的侍從看見,應是恐慌之下爬上了高樹,這小半天,她竟不肯放下戒備,朵蘿怕將她傷著,亦不敢用強,以致僵持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