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笑書生笑道:“這有何難,小侄定會給狼叔顧好。”
狼爺聽他這般說,終於撫掌一笑,一掃先前憂鬱。
有笑書生後麵那座北武林的翹楚千奇穀做靠山,這等事情辦得得心應手。
造福國有河雲泉,上至不夜城,下達闕國之界,橫亙造福國境內,是以整個武林又以雲泉為界,分南北武林兩派,南有春秋門,北有千奇穀,平時互不侵犯,一直相安無事。
五狼山雖然與造福國的中樞大都離得近,但狼爺攀了千奇穀的高枝,再時不時給官老爺一些打點,才保了這麼些年的平安。
方才接來的燙手山芋拋給了笑書生,他也落下了心裏大石,日後好安生。
狼爺看著笑書生坐了馬車駛離了山下崎道,順手把身邊的嘍囉拎過來,悄聲問道:“你是去哪請來的大夫,打發走沒有?”
“打、打發了。城裏永歆樓樓附近的小醫館請來的,一老一小……”
“嗯,這件事給爺爛在腸子裏,要是被人知道了,曉得下場不?”
“是、是。小的明白。”
狼爺這才心滿意足的放開嘍囉,轉身回寨了。
容懷清是要在月莊裏住下了,三旬裏沒有三日是在府上渡過,學生時他還顧著自己的身體,不會深夜不眠,自從成了政相,他似乎有看不完的公文,備不完的課案,甚至很多時候直接在師舍裏坐著淺眠一陣,又起來繼續。
蘇真已經困頓得撐著肘子瞌睡了。
燈燭昏暗,四周寂靜無聲,隻有師舍透著一點亮光。蘇真的腦門再一次磕在桌上,她睜了睜眼,手兒有氣無力的拂了拂文箋。
“蘇真,你先回去吧,亥時了,已經不早。”容懷清頭也不抬。
“沒、沒關係。你要是不熄燈就寢,我撐得住。”她揉了揉雙眼,撐著腮幫子看他,容懷清沒了通心玉,身體又恢複回以前,這麼熬下去,她擔心哪天他就再也醒不過來了,還是看著點好。
可是不一會兒眼皮似千斤重,沉得抬不起來。
“蘇真。”
迷迷糊糊的,容懷清在叫她了。
她哼哼唧唧了兩聲,表示自己沒睡著。
“我送你回去。”
“你終於歇息啦……”她爬起來,腫著一雙眼笑嘻嘻的。
容懷清從書案站起,取了外袍給她套上,帶上燈籠,送她回學舍。
月莊很安靜。這時候的學子都歇息了,整個政部除了月亮的朦朧清輝,就隻有他手上的燈光。
微微的冷風一吹,蘇真清醒不少。
靜謐的時間……她很喜歡。
兩人並排走在一同穿過很多年的小徑,附近是團團簇簇的樹影,腳下布鞋踩在祈福不一的小碎石上,為這份沉靜添了一份生氣。
容懷清打著燈籠,專心致誌的走路,蘇真一直低著臉兒不知想什麼。
“呐……我交上去的書柬,你看了沒?”
“延遲結業的事情?”
“嗯……”
剩下不到六十日。就要離開月莊了。
容懷清想了想,道:“你可聽修其他部的課程。”
蘇真聞言抬起頭來,雙眸滿是神采,接著笑了,很是雀躍:“那我明日便去向樂相請求。”
他不置可否,沒表露什麼情緒。
“那我以後還可以來給你整理書信,叮囑你不可以糟蹋自己的身體。”她道。有些得意忘形了,也忘了師生的禮儀。
“蘇真。”
“嗯?”
“到了。”
她一看,已經在學舍門前了。路上想著它事,時間眨眼就過。
“噢。”蘇真應著,就是站著不動。
“夜了,早些休息。”容懷清道,轉身往來路走。
“懷……懷清哥哥。”
拋棄了世俗禮儀,蘇真鼓起勇氣稱回過往,企圖回到原來那份初衷,“你……你……”她蹙著細眉,有口說不出。
容懷清微轉身頓了腳步,似乎知道她要說什麼,淡然道:“是不是沒有吃食了?你這饞嘴,快在月莊出名了,文部的季羽往你學舍送過不少,若是不夠,我回頭讓管家給你多備些。”
季羽再過一年,文相之位不在話下,那時蘇真亦從月莊結業,能成佳話,大概也是一件值得期待的事情。
蘇真一跺腳,咬著唇掙紮許久,聲音細如蚊呐,“才不是。我隻是,隻是……”
容懷清莞爾,道:“相識多年,怎不知你想什麼?”這微微的一頓,他終是什麼都沒說,曉得十分溫和,“天色不早,別撐著了,不然五髒廟就要作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