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就站在她的身邊,她能感受到他的目光,她迷茫的尋找著,祈求他。
“繼續。”
絕情的命令打碎了最後的希冀,梅踏雪泣不成聲,他……心如鐵石。
她看不見,也要聽不見了,隻覺得耳邊轟鳴,身下的痛感,也漸漸失去。
“澆醒她。”
他不能讓她輕易的死去,剮一片肉,昏了,澆醒,昏了,再澆。
足足五個時辰,將她一雙本就如柴的小腿全剮了下來,無一處完好。
“少將……”
“好好顧著,死了,小心你們的腦袋。”
“是、是。”
宋錦城靜靜瞥了一眼昏死的梅踏雪,頭也不回的走出禁室。
“主人,容公子有請。”
子桑一直在外守候,小跑的迎上來稟告。
“什麼事情?”
“容公子未說,隻道在紫荊小館等候。”
宋錦城唇角微抿,冷冷一笑。終是按捺不住,要向他旁敲側擊了?
因著偵破闕國使者遇害案,宋錦城被提為少將,官級已高容硯三等,關山乃至周圍沿線,都是宋鎮十多年的心血,在國界,無疑是跺一跺腳都能引起震蕩的人物,是以常人對宋錦城這新上任的上將,又敬又怕。
容硯自來關山,人脈不通,根基不穩,又逢少主失事,其難辭其咎,在關山是一日難過一日。
初初旗鼓相當的兩人,終於勝負得分。
紫荊小館得以重開,也隻是宋錦城翻了翻掌心的事,這關山裏,還沒有宋鎮將軍管不到的事兒。
宋錦城到時容硯已經等候多時,意外的是並非容硯一人,尚有朵蘿公主。
“錦城~”
朵蘿看起來很高興,當即從裏邊蹦出來,飛快的挽住了宋錦城的手臂。
刹那他有些困窘,男女授受不親,朵蘿未免太熱情了些。
“朵蘿公主。”他笑了笑,不著痕跡的拂去掛在手臂的纖白手腕。
“見過宋少將。”
容硯從位置上起來,雙手一拱,頗是嚴謹。
宋錦城似笑非笑的望了他一眼,很快收了目光,悠然自若道:“隻是平常小聚,不必牽扯公務,還是以名相稱吧。”
“說得對,也別叫我什麼公主公主的了,怪生分的。”朵蘿俏皮的插了一句。
“那,恭敬不如從命了。”
容硯一笑,給宋錦城添了杯茶。三人坐定,朵蘿就停不下話頭,唧唧喳喳的說著不告而別之後所遇到的事。
原來朵蘿留書離開,不過是個幌子,她藏在酒樓地窖數日,十分謹慎的觀察著是否還有闕國找來的使者殺個回馬槍,想不到的竟是和兵分兩路的沈睦撞上,而後甩手不得,這幾個月來,可謂“麻煩”不斷。
“那怎的,今日你倒是一個人來了?”宋錦城好奇問道。
朵蘿眨了眨水靈的大眼,笑嘻嘻的道:“我隻是來看我的朋友們,又不是逃跑,他追著做什麼。”
容硯笑道:“看來你們關係有所改變。”
朵蘿聞言紅了臉兒,倒有些小女兒的忸怩羞郝,雖是細聲細氣,也掩不住快要溢出來的雀躍,“嗯……我,我決定聽父王的話,和造福國聯姻。”
“你要嫁給沈睦?!”
兩人異口同聲,對此十分訝異。
朵蘿的臉紅得豔麗,一雙水眸亮晶晶的。
宋錦城眸光微沉,然還是掛著笑,“恭喜好事將近。”
她露齒一笑,十分高興:“到時你們可來參加?會帶上自己的夫人嗎?對了……小踏雪呢?為什麼不見她?”
在座兩人皆是笑意盡去,朵蘿不知所以,複又追問了一遍,宋錦城才淡淡回她:“於一月前,因毒遇難。”
仿如當頭一盆冷水,朵蘿的笑意僵在臉上,不可置信。宋錦城雖垂著眼,似是看著手中瓷杯,卻時時注意著容硯的動作,“久別重逢,本不願跟你提起,但……你總歸會知道。凶手已經伏法,也算告慰踏雪的在天之靈。”
“怎麼會……”
“逝者已矣,相信踏雪也不願意看見朵蘿為她傷心的模樣……”容硯撫著杯身,輕聲安慰朵蘿。
他看起來似有心事,宋錦城暗自冷眼旁觀,想必此時,他正為著失蹤的梅踏雪焦頭爛額吧?他抿了一口茶,雲淡風輕:“容硯說的是。有些人走了,活著人的人還得繼續下去。”
這話聽起來薄情得很,容硯皺了眉頭,目光不悅,可也發不得脾氣,隻能冷嘲熱諷的回敬:“錦城倒是能看得開,實在是出人意表。大概是我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