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硯也不管她,此時手中沒了東西,他更可明目張膽的放在她盈盈一握的腰上,徹底的把她納入懷中。梅踏雪滿心裏都是宋錦城的安危,哪會察覺如此,循著痕跡走得更深,連天上的陽光都快無法透進。
相對梅踏雪的急躁,容硯顯得悠閑萬分。
前方茂密整齊劃一草叢突然缺了一個大口子,好像被人糟蹋了一般,梅踏雪一喜,趕緊大馬走去,果然,宋錦城仰躺在地上,臉色蒼白如紙,雙眼緊閉。
“錦城!”梅踏雪跳下馬來,著急中被絆了一道,險些摔倒,幸得容硯在旁扶了一把。
宋錦城卻是毫無反應,唇角還有幹涸的血跡,她跪在地上,把他的腦袋墊在膝蓋,擔心得要哭出來,“錦城,錦城,你醒醒!”
容硯擰眉看著,不是滋味。他想宋錦城死了,但是又不願看梅踏雪為他難過。
宋錦城的眉糾起來,他抬手抓住梅踏雪的手,力氣微弱,卻是十分的果決。“我沒事,不必擔心。”
她終於放下了懸著的心,給他拭去唇間的血跡,輕聲道:“你的馬呢?為什麼受了傷?”
宋錦城別過臉,撐著身子欲要起來,淡淡的說道:“馬總歸是畜生,獸性大發無法避免,隻是被摔下馬,無甚大礙——”
他因痛苦而扭曲的神情,並不是這麼一回事,按在腹部的手,攥緊了衣衫。外傷並不嚴重,看不見的五髒六腑,恐怕一時半會恢複不來。
梅踏雪疼在心裏, “你別起來,再躺躺——”
“不用了。”宋錦城咬牙一站,挺直了腰杆,髒腑仿佛受到剜割,直把他痛得冷汗直流。梅踏雪趕緊攙扶著他,給他擦拭額上的汗水,滿眼都是擔心,“你這樣子,還怎麼騎馬。”
容硯靜靜看著,心想隻是摔了一跤怎麼會傷得這麼厲害,他環顧四周,並沒有打鬥的痕跡。
“我沒事,練武的身子哪會這麼脆弱……”他又壓抑的咳了兩聲,唇角溢出一絲血色,仍然雲淡風輕的樣子。
一再強調的話,不著痕跡的拒絕著梅踏雪的關心。他不知道,這樣的擔憂,是真是假。
然而隻走了兩步,宋錦城內腑絞痛,兩眼犯黑,腦中一暈就栽了下去。
“錦城!”梅踏雪扶不住他,被他帶著跌倒在地上,容硯手快,抓住他的臂膀,甩上了自己的背。
“我背他回去吧。”
容硯讓梅踏雪騎了馬,自己背著宋錦城輕功掠林,兩人很快就出了密林,回到等待的馬車旁。失去了一匹馬,宋錦城又受了傷,隻能讓紅蕊與車夫坐在車外,將宋錦城安置於內。
梅踏雪拿著洗幹淨的手帕,仔細給宋錦城擦著身上的汙跡,他的臉很蒼白,嘴唇幹裂,梅踏雪不識雌黃之術,隻能盼望著早些找到小鎮,請來大夫。
對了……
還有老奶奶送的一些藥。
她趕緊打開包裹著藥罐的包袱,裏邊隻有幾瓶常用的跌打損傷藥,她不知宋錦城尚在何處,隻能先用了外敷,不敢胡亂配用內服。
真是有些後悔當時沒有多要些……
梅踏雪仔細的給他擦著被樹枝掛傷的皮膚,宋錦城醒了。迷蒙的眼神看清梅踏雪後,斂眉垂眸,眼中沉得沒有任何波瀾。
“醒了?“她笑了笑,恰好藥都上好了,擰緊蓋子,“我不知道你傷了哪裏……你不要亂動,等我們進了城,我們就去找大夫。”
不知道傷了哪裏?他的心微微抽痛,哪裏都好,隻是心傷了,梅踏雪,你能治麼?
不能……畢竟你是要我死的人,然後與容硯遠走高飛。
“麻煩你了。”
梅踏雪一愣,生疏的客氣的道謝,不知怎的讓她覺得兩人之間隔著一堵無形的牆——他們能看得見彼此,心過不去。
“你——你說什麼傻話?我沒有什麼意思。”
宋錦城艱難一笑,佯裝玩笑道:“想什麼呢?我隻是覺得,你該一直被我照顧才對。”
“我已經長大了,也能照顧你。”梅踏雪認真的看著他。
他屈指敲了敲梅踏雪的額頭,沒有接話。她是長大了,翅膀硬了,不需要他了。
梅踏雪放下藥瓶,把他的手裹在掌心,悄悄道:“我會一直陪著你,等你成為造福國的月主,萬人敬仰。”
她說得真誠萬分,一雙清澈的眼眸沒有一絲一毫的欺騙,仿佛與容硯說過要殺他的話從未存在,宋錦城看著她,不知道,哪句是真,哪句是假。“這樣,我就不能帶你浪跡天涯,看遍人間四季芳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