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再稱小師妹,儼然一副商談的口吻。
“我人輕言微,能幫容硯學長什麼?”梅踏雪不明白,自己無權無勢,能給他帶來什麼好處。
容硯施施然斟了兩杯茶,也不管梅踏雪如何,兀自端了一杯,抿了一口,才慢悠悠道:“我不缺什麼,隻是日後遇了麻煩,希望月主義女,能擔待些。”
是了……她現在已經是月主的義女,無論真假,名聲上,總是讓人尊敬的。
梅踏雪擰了眉頭,容硯這般話,難道他有什麼不可告人的事情正在進行,隨時會有意外嗎?
“容硯學長高看了,踏雪力量綿薄,即使是月主的義女,恐怕也湊不成什麼氣候。”若是謀逆殺人般的罪行,她可擔待不起。
容硯輕聲而笑,雙眸興致甚好的瞧她,“你這柔軟的雙手,不也扼殺過人命,不是麼?”
一句話戳在梅踏雪軟肋之上,令她甚感惱怒,恨恨瞪他一眼,終是無話反駁。
這般態度卻逗得容硯一笑,好似剛剛的話也不過是茶餘飯後隨口道來的平常事,不禁又起了逗趣心:“放心,我不會給你捅大簍子,畢竟我的初衷,是保護你啊。”
有些輕浮的玩笑話讓梅踏雪心生排斥,她站起來欲要離開,冷淡的回道:“容硯學長抬愛了。”
門扉咿呀打開,容硯也不阻止,就這麼隨她離去。
——這女子,雖還嫩著,卻不得不防。
走在路上的梅踏雪,亦是同樣的心思——容硯,遠不止表麵所看來的簡單。
且說宋錦城連尋兩日不見南陽千晉,正打算修書去詢問南陽家,南陽家早了一步來信,催南陽千晉回鄉。
南陽千晉因傷未愈,隻能延遲回鄉的時間,這不問獨秀都過去了,南陽世家還見不著人,免不了快馬加鞭催促。
宋錦城一看來信,心下咯噔一聲,直覺南陽千晉已遭不測。去年學子失蹤一案沉匿已久,想不到放鬆警惕間,又有人遇害!
他再鎮靜不得,先不說南陽千晉是自己的表弟,南陽世家就這麼一個獨子,平時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現在人說沒就沒了,南陽老夫人非瘋不可。
那送信的人聽竊竊私語的學子道好長時間沒見著南陽千晉,不禁慌了神,這小祖宗要是出事,老夫人怪罪下來,可是殃及魚池啊!當下也不向宋錦城稟報,心急火燎的在月莊見人就問南陽千晉,搞得人盡皆知。
這下,宋錦城想瞞著私下調查也不行了。
南陽家的信使鬧到了文相那邊去,文相有心想壓,也壓不住,無奈之下也隻能貼了告示榜,一時之間,南陽千晉的去向在月莊內鬧得人聲鼎沸。
宋錦城當機立斷,去政部找容懷清,恰巧後者亦為此事蹙眉。
“你如何看?”他問道。
容懷清臉色凝重,似在衡量當不當說,末了,隻有兩個字:“後山。”
他仍記得,去年重陽那最後兩名學子失蹤,次日查看時,掩埋在泥土下的舊衣。冬時梅踏雪落崖,崖底屍骨橫陳,死狀淒慘,衣衫不整,此一對照,應是失蹤的學子無誤了。
如果——如果後山有南陽千晉的屍體,那極有可能,他是第八十名。
“事不宜遲,我這就去查。”
容懷清這時卻拉住了他,“不妥,你這一去,會把學子失蹤案泄露出來,晚上,你派人暗中查。”
宋錦城一想,便按下了心焦。
然而,學子失蹤的消息不脛而走。
失蹤的學子雖都以退學作為處理,但卻沒人見到有任何一名走出過月莊。
消息不知從何而來,不消半天月莊人盡皆知,學子們亦人心惶惶。
宋錦城從前來傳喚的侍者口中得知消息時,與容懷清相視一望,兩人皆知,風雲已至。
另一邊,容硯站在窗台處,似在等待著什麼。
月主將知情眾人召至沉月樓。
一主四相,四名得力弟子,氣氛卻沉的令人沒有開口的勇氣。沈允坐在主位之上,麵罩寒霜,鳳眸帶怒,說出來的話也是冷冰冰的。
“時間足夠長了,本主要的,答案呢?”
生性規矩的文相緊張了滿頭大汗,雲秋水與公孫傲似乎不為所動,程非麵露憂色,容硯掃了一眼容懷清,後者隻平靜著臉,無甚表情,而宋錦城,卻盯著容硯看。
他也不懼,迎了回去。
不過刹那,宋錦城便明白,這消息,是容硯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