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2節 初露鋒芒(2 / 2)

此時箏音忽而高亢,似和劍吟,一串流水滑音之後聲如雷鼓,宋錦城人隨劍起,此地彼處,隔著人山人海,兩人卻如同並肩而行,配合無間!

我知君心,卿如我意,有知己如此,夫複何求?縱是旁外之人,瞧了都忍不住嫉妒。

容硯執杯靜靜聽著,唇間似有若無的笑意,無怪乎宋錦城疼她,這女子,越發有意思了。

遠坐的沈允,此時卻好似心不在焉,仿佛心思已經飄到了別處,垂眸盯著酒杯許久不動,雲秋水淡淡飲著,神情淡漠,亦不知想著什麼,政相與文相有上句沒下句的聊著,若細心些,可發現偶爾會不著痕跡的看上沈允幾眼。

曲罷。

夜裏仍有餘音嫋嫋,程無霜早已妒火燒心,這梅踏雪哪裏是賠禮,分明是挑釁!

梅踏雪被眾人圍在一處,蘇真幫她擋著,她隻微紅了臉站著,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程無霜抓起桌上的酒壺,大步走上去,撥開眾人,勉強笑道:“踏雪好琴藝,不問獨秀三日,你竟不顯山不露水,無霜佩服。不知這曲子,是何名字?”

梅踏雪報以一笑,“寒冬即過,初春伊始,萬物複蘇,自是‘驚雷’。學長若是喜歡,以後踏雪可以再奏。”

誰稀罕聽!

程無霜恨恨心想,臉上還是一派喜悅,“那先謝過踏雪。盛宴無酒,豈不是失趣,可是聽聞踏雪不善飲酒,我也不勉強了。”

今日,不讓她出了醜態,程無霜是不甘心的,上次有宋錦城擋著,若這次再擋著,還有下次,他還能擋著一輩子不成!

不想梅踏雪卻不懼她,伸手接了她的酒壺,輕快道:“學長的興致,踏雪自是不能拂了,莫說一壺,學長喜歡,與你長醉又如何?”

說著,梅踏雪揚起壺,對著小唇就澆了下去,溢出的酒順著白嫩細頸流下,沒入衣領。

此等豪爽姿態,看癡了眾人。

程無霜愣在原處,難道,自己所聽來的都是假的?

梅踏雪把壺重遞回給她,提袖擦了擦唇,含笑看著程無霜。

如今再來讓她難堪,晚了。

按著再早一點的性子,恐怕又要宋錦城給她收拾了。

思至此,她遙遙而望,人群中隻消一眼即尋到宋錦城的身影,他正對她笑著,梅踏雪回以一笑,隔著人山人海,彼此眼裏,除了對方,再無二人。

在旁的容硯卻盤了心思。

兩人感情甚篤,自己的話,當真沒有一點作用嗎?

飲盡手中一杯酒,目光落在容懷清與宋錦喬並肩之處。

宋錦喬乖順多了,很多時候隻是默默陪著,容懷清不問,她也甚少開口,這麼下去,容懷清會不會有情動的一天?

坐在主位的月主此時起了身子,喧囂隨著她的動作消失,她今日已卸去白日的華服,換了黛色的袍子,她穿過人群,徑自走向梅踏雪。

眾人不知何意,怔怔看著她。

沈允在梅踏雪麵前停住,定定看她,似乎透過她看著誰,那沉靜的眸子,梅踏雪看不出絲毫起伏。

“梅踏雪——你可知,我是你何人?”

眾人皆是驚疑,她究竟是何來曆?!

梅踏雪望著她,心中忐忑。

“月主,您怕是喝多了罷?容我送您回房。”

遠處,雲秋水冷靜的聲音傳來,沈允卻笑了,道:“樂相有心了,今日得見我尋覓十數年的義女,醉了也是值得。”

此言一出,人群嘩然,梅踏雪竟然是月主的義女!

程無霜手中酒壺鏘然落地,臉上盡是驚愕之色,不可置信的看著梅踏雪。

月主義女?!

梅踏雪亦怔愣不知反應,連沈允牽起她的手都沒有發覺,她從梅踏雪脖頸之處取出與長命鎖綁在一處的梅花石,公之於眾,人群中聽見一聲尖銳的驚呼——“哥哥的長命鎖!”

然未及引起注意,隻聽沈允聲音微揚,壓下了所有的議論。

“十五年前故人遺失之女,如今尋回,這便是信物。”

宛如平地驚雷,梅踏雪隻覺數千道銳利的視線齊刷刷的落在她的身上,怨恨的嫉妒的羨慕的各種不懷好意的目光恨不得要把她戳出渾身窟窿。

她忍不住往沈允靠了靠,有些不知所措。

沈允緊了她的手,平靜道:“今日起,梅踏雪搬入覓渡居。散去罷。”

有了可以談論的小料,頓時人群散去不少,沈允她卻在此時鬆開了梅踏雪的手,程無霜見沈允走遠了,神色複雜的看著梅踏雪,好似仍在震驚:“梅踏雪……你當真深藏不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