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怎麼堅強,她到底還是個孩子,毀屍滅跡這種事情,於她,無疑是毀滅性的打擊,梅踏雪怎能不怕?
但她不能說,宋錦城會恨她,她好不容易得來的平靜生活,不能就這麼失去,她已經失去的夠多了,不能再一無所有,要把這個秘密爛在肚子裏,讓它永遠沒有敞在陽光下的機會!
梅踏雪不知覺的抱緊了沈允。
“學生隻是……隻是難過,沒有爹娘來看我。”
梅踏雪抽抽噎噎道。
沈允狹長的鳳眸看著她,波瀾不驚,安慰道:“你若是想念得緊了,去陪樂相也是很好的。”
“嗯。”梅踏雪乖巧點頭,推開沈允,抹了一把眼淚,紅著臉道歉,“對不起,學生失禮了。”
“無妨,以後你要是喜歡,隨時來這裏。”
“這是老師的居處嗎?”
“偶爾來。”
梅踏雪這才四處張望了屋裏的擺設,很簡單,但絕不簡陋。
哪怕是盥洗盆的架子,用的木材也是上好的紅木。即使像樂相般德高望重的師相,所使用的,亦未到此種地步。
梅踏雪心裏更是崇敬,這玄老師雖在月莊不曾聽聞,定也是大名鼎鼎的人物。
“老師……很少住在月莊嗎?”
沈允微笑,點點頭,“每年大概來一兩次,住住便走。”
月莊是學府,造福國的一幹事務,很少會涉及到此,處理政務的地方,在不夜城另一座府邸。
沈允很少來,除去每年一度的不問獨秀,她幾乎是不來的,今年若非梅踏雪,她定也不會來。
梅踏雪是不懂的,隻單純的以為是名退去職務的老師,偶爾回月莊探訪,想起上次提及有一女兒,不禁好奇:“老師的女兒……好似不在。”
“她呀……你會有機會見的。”沈允看了看天色,近午時了,於是道:“除夕一別,再不得見,擇日不如撞日,今日你就留下來陪我用膳吧。”
梅踏雪亦不想回學舍,便應了她的要求,留在了覓渡居。
向來不沾酒的梅踏雪竟請求沈允上了酒,可惜覓渡居沒有玉骨迎春,侍者所送來的玲瓏仙,比前者烈很多,一杯下去,梅踏雪的心窩燒得慌。
“這酒……好烈。”但是她覺得心終於好受了一些。
“慢些,這可不是玉骨迎春。”沈允提醒道。
梅踏雪咧嘴一笑,雙眸彎彎,“天冷呢,可以禦寒。”她又倒了一杯,醉了,她就能睡個好覺。
沈允隻任著她喝,幾杯下肚,梅踏雪就頂不住了,太陽穴突突跳著,視線也開始模糊。
“老……老師,學生、學生能睡會嗎?”
她趴在桌上,感覺渾身都在燒,異常的暖和,深藏的恐懼,隨著酒意深濃,慢慢放下。
不要怕。
她再一次安慰自己。
梅踏雪醉了。
沈允放了筷子,把她抱上床榻。她撒了謊,但沈允不著急,假以時日,梅踏雪會全盤托出的。
縱是雲秋水再百般阻撓,梅踏雪是她的,千軍萬馬也擋不住。沈允冷冷的想。
她的手撫過梅踏雪紅潤的臉頰,深藏多年的怨恨如同那壇烈酒,在心內翻滾著辛辣的泡沫。
師玄啊……你的債,讓你的女兒來還我!
她等了這麼多年,心思終於沒有白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