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沿著石壁摸索兩圈,硬是沒有發現一點的機關暗道,回頭卻見容硯埋身在屍堆裏,不覺有氣,道:“你還能在屍體上找出生路不成?”
容硯的傷亦嚴重,隻是宋錦城在前,他哪受得自己被對手瞧見虛弱的樣子,忍著痛蹲在邊上假意在觀察屍體。
這都死透了的一堆腐肉,他還能看出多少來?
為了不被宋錦城懷疑,容硯抬起頭,臉色嚴肅道:“學子的死法蹊蹺,似乎都被放幹了血液,心髒亦被掏去了。”
好殘忍的手法。
宋錦城心思一沉,走過來粗略一看,果真如此。
“如果此處隻是拋屍用,我們就生路斷絕了。”宋錦城說道。
梅踏雪一直不醒,高燒不退,宋錦城束手無策,更添煩躁。
他找了一塊幹草相對幹淨的地方,把梅踏雪放下,突然腳下觸碰一物,撞出金屬的喑啞聲。
他低頭一看,是把早已鏽跡斑斑的手把。
“鐵索?”宋錦城伸手一拉,竟傳來嘶啦啦鎖鏈的聲音。
容硯聞聲走了過來,看宋錦城拉開了覆蓋在幹草下的鐵板,露出黑漆漆的洞口。
“嘖。”容硯哀歎一聲,“這崖底可都是住著鼠輩?處處都打著地洞。”
宋錦城聞言冷笑,回道:“荒山野嶺,不就是鼠輩的藏身之處麼?”
他抱起梅踏雪,兩人縱身而入。
這地道幹淨許多,隻是仍黑得伸手不見五指,容硯走在前頭,隻能聽見彼此的腳步聲。
“小爺今日為了活命,竟鑽了三次地洞,真是奇恥大辱。”走在前頭的容硯突然道。
不知是否因為劫後餘生,容硯也不再端著學長的架子,語氣隨意許多。
“學長這成績恐怕學弟無法超越了。”宋錦城淡淡接話。
容硯被這話一噎,重重的哼了一聲。
他一時竟忘了,宋錦城是支持容懷清的。容硯的目標不隻是武部相位,更是那執掌造福國的月主之位。而鎮守國界的宋大將軍,左右著自己未來的政權,宋錦城的立場,至關重要,他從未將宋錦城當做最大的阻礙,但既然得不到宋錦城的支持,容硯的主意,自是打在了宋錦喬的身上。
地道走盡,麵前是一扇石門,這次的機關倒是好找許多,門外迎來的,終於不再是刀光劍影。
凜冽又清新的寒冬之風夾雜著白雪,吹得兩人心情舒暢。
出口不知是在哪座山腳下,按照腳程,一個時辰的距離,應該也不過是一座山左右。
走出了山腳,很快就能尋到阡陌小道。
待到三人找到燈火人家,已過深夜了。
那人家也樸實好客,見三人風塵仆仆,又衣衫襤褸,還以為遭了山賊洗劫,忙不迭的騰出兩間客房讓他們歇息。
“大爺,您這可有常藥?晚生小妹被劃傷數處,又受了風寒,正高燒難退……”
那主人一聽,扭頭就吩咐了內人去取藥來,幸虧也不是什麼大病,傷藥及方子還是常備的。
宋錦城奔波了一天一夜,仍是堅持守著梅踏雪。
容硯一入了客房,整夜都沒了動靜。
天大亮時梅踏雪仍在昏睡,宋錦城撐不過,抵著腦袋坐在桌邊頭點地。
容硯推門而進便是這般情況。
“宋錦城。”
宋錦城聞聲抬頭,入眼就是倚在門框容硯似笑非笑的臉。
經過一夜的休息,他的精神恢複許多,看起來應該沒什麼問題了。
“什麼時辰了?”他問。
“巳末了。”
宋錦城起來走去看梅踏雪,伸手覆額,燒退了。
他長長舒了口氣。
“為了這條小命,你還真拚。”容硯意有所指道。
“不然這失蹤大案的功勞,可都歸你了。”
時時都在較勁,仿佛他們之間隻有你死我活。
容硯抿唇一笑,似乎對此毫不在意,“贏不在多,勝在關鍵。”
他已經隱約發現,宋錦城的軟肋,是在何處。
偶爾輸他一著,又何妨呢?
客房的主人見兩人都醒了,於是過來招呼用餐,宋錦城勞累一晚,並無甚食欲,才草草吃了幾口,梅踏雪就白著張臉起來了。
“學長!”梅踏雪一見他,雙眼頓時一亮,充滿驚喜。她本欲跑向宋錦城,突然發現坐在另一邊的容硯,生生壓下喜悅,走至桌邊坐下。
宋錦城微微一笑,見她無甚大礙,也是歡喜。
主人家又多添了份碗筷。梅踏雪向容硯謝過,又表達了數次歉意,聽得容硯好笑,這樣的人是怎麼樹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