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靜將從袖中取出的一份通告念了一段,隨後遞給呆若木雞的伊建。
在一旁原本冷眼旁觀的廣海騎士團副團長祈卯,此時象是要緩和氣氛般地笑了笑,插嘴道:“伊建大人,這是女王陛下為了維持王都治安,保證商團和傭兵團的正當利益而做的適度調整,伊建大人不會認為不妥當吧?”
伊建這才回過神來,連聲地道:“不會,不會。女王陛下真是英明過人,做為廣海城最知守法的公民,我一定會遵循女王的旨意,近些天會再來拜訪幾位大人,聆聽教誨。一方麵也趕緊把敝團符合條件的人員登記、備案……”
頗有些機械化地說完這些話,伊建眯縫的眼睛也不由得張開了。老得成精的人怎麼會看不出這篇“規定”的背後含意呢?當他們這些在籍的傭兵團乖乖地在傭兵聯合會登記了之後,不出事便罷,一旦出了事,隨隨便便套個罪名就能讓他再翻不了身!一看到諸如“王國以外軍事組織成員”的話語,伊建就不由得冷汗連連,他想到自己就屬於北泰城邦的秘密人員,且又是新規定符合條件的人,那麼,是不是就是說這篇東西實際上是有所指對的呢?
先是金礦開采權的事,然後是商會換人,現在又炮製了這麼一份規定,伊建突然覺得自己處在了四麵重圍之下。
李禹那個該死的老家夥,一定是他搞的鬼!伊建的肚子裏狠狠地罵道。
“客座副團長孔愛大人到——”
女魔人和其忠實跟班石偃兩個,笑咪咪地走進宴會大廳。她今天沒穿甲鎧,換了一身素雅的長裙,襯出她高拔的身材。束在腦後的一頭銀發,隨著腳步左右晃蕩,別有一番情調。
當她看到伊建的時候,竟沒有任何表示,就象完全看不到他似的。她徑自行過人群,頻頻與客人們招呼。在與安惠霖、吉威兩人交換過眼色之後,她端起一隻酒杯,輕輕舉起,“各位——”
人群頓時安靜下來,都想聽聽看這位從前在廣海並不顯名,如今卻不知如何與傭兵團攪乎到一塊兒的魔人會有什麼樣的表示。
“感謝諸位今天的光臨。我們紫色羅蘭地火傭兵團今日正式成立,一方麵也托賴各位的洪福!在這裏,我們下屬的商團還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大家:經過我團的不懈努力,商會會長孜政大人已經同意我團作為廣海和那岩地區鹽類專賣的特許店,並且我團的新鋪麵已經籌備妥當,將在下周正式開業!”
眾人的眼光紛紛向廣海城商業聯合會會長孜政處看去,然而,這個巫族的男人絲毫未露出意外的樣子,隻是沉著臉,緩緩點了點頭。
一時,不但是諸多到場的客人,連身為主人的安惠霖與吉威兩個,也同感吃驚與震動,而伊建則是麵如土色,眯縫的眼中流露出駭人的殺氣。鹽類產品專賣權原先掌握在他的商團手中,如今隨金礦開采權等等權益一並為巫族收回,然而他們在並未詢問自己商團的情況下,便隨便地將鹽類產品專賣權許給別人,這豈不是將矛頭很顯然地針對他們的嗎?
老奸巨滑的伊建突然哈哈大笑,道:“孜政大人,我們商團經營鹽類專賣很多年了,如今王宮有命自營,我們當然遵守。然而孜政大人卻又將專營權利轉讓給他人,這豈不是故意在刁難我們商團嗎?若果然如此,我們也不要再做生意了,我們商團將很快撤出廣海城,回到我們神聖德野聯盟王國的屬地!”
此言一出,一時廳中鴉雀無聲,眾人都轉頭看著孜政,看他到底如何解決這樣的事情。
拿商團退出作出要脅,恐怕也隻有獵鹿人有這個資本。獵鹿人商團在廣海經營以久,勢力巨大,團員眾多,這些矛盾一旦解決不了,勢必會給廣海城貿易和經營市場帶來大的災難。
孜政仍舊是一副臉無表情的模樣,忽然冷笑一聲,拍拍手道:“送上來!”
立刻有商會的從人將一本厚厚的大本子交到他的手裏。孜政拍了拍這本東西,又拿起來朝伊建一晃,口氣中充滿了譏諷和嘲弄的意味,“伊建大人不會看不出這是什麼吧?我念一段給你聽聽。”他隨意地打開一頁,“本周貨價總值419330銅幣,實報135000銅幣,鹽類專賣稅54000銅幣……再看看年度帳:本年貨價總值25379060銅幣,實報8169519銅幣,鹽類專賣稅3267808銅幣。我們可以算算,這一年度你們商團對鹽類產品的逃稅合計是……5290102枚銅幣,折合金幣數量為26451枚,相當巨大!”
他將本子交回從人手裏,冷冷地看著已經呆若木雞的伊建。“如果伊建大人不反對的話,請於近期到商會補繳十年的稅款,如果您想離開廣海城,我們更是求之不得,不過按照商會條例,我們將對您的的經營行為進行檢查和清理,在此之後,當然您還得為之承擔巨額的罰款後才能離開!”
伊建結結巴巴地道:“你,你那東西是從哪裏來的?”
孜政臉色一寒,道:“伊建大人,我提醒您注意禮貌用詞。我們商會並不幹涉正常的貿易行為,然而,當這種行為超過了合法的範疇之外,我們就有權對此進行檢查和審理。伊建大人不會認為這個東西是偽造的吧?”
伊建徹底垮了下來,喃喃道:“不不,我沒那個意思。”
大廳中轟然爆發出一陣騷動,隨著被揭了老底的伊建灰溜溜地離開,人們的議論越來越激動和興奮,有的原先就很鄙夷伊建為人的,現在更是有一種戰勝了他的感覺,原來這個一直號稱自己多麼多麼秉公守法的家夥竟然是這樣一個令人不屑的小人。
“珍玲阿姨,婉靜阿姨!”
在一間清靜的院落裏,有著一頭金發和一雙深碧色眼眸的青年人正靦腆地垂著頭向兩位女士問好,那是一種看到長輩後自然而然的敬畏表情。
“石異呀,才半年沒見,你怎麼會發生了那麼多的事情?”珍玲憐愛地撫摸著他的頭發道。
“是啊,石異。你有沒有欺負梅?”婉靜朝坐在一旁的黑發姑娘瞥了一眼,做了個鬼臉道。
石異臉紅耳赤,不知如何應對,甚至連梅,此刻也不禁低下頭去,又是甜蜜又是害羞的樣子。
兩位長輩到這時哪能還看不出來呢?婉靜喜滋滋地道:“好啊,洛邑村的鳳凰終於落到了你小子的手裏!石異啊,以後可要好好地對待梅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