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車子到了外灘，淩飄燕付給了黃包車夫兩塊大洋，車夫趕緊稱謝，喜滋滋地拉著他的黃包車跑掉了。
淩飄燕孤零零地向家走去，她需要一點時間來平複自己的心情。現在，淩飄燕滿腦子想的都是山本雄一。淩飄燕多麼希望山本雄一現在就在自己的身邊啊！風呼呼地吹著，吹得淩飄燕瑟瑟發抖。朔風吹幹了淩飄燕臉上的淚痕，卻也吹疼了她波瀾起伏的心。淩飄燕一步一步，怔怔地向前走去，家已經離她不遠了。
“媽媽。”淩飄燕深吸一口氣，拿出鑰匙打開家門，呼喚著淩月娥。
“燕兒，你回來了。怎麼今天這麼晚？吃飯了嗎？”淩飄燕一進家門，淩月娥就立刻迎上來，噓寒問暖。
這是淩飄燕才發現，桌子上早已擺好了飯菜，飯菜還冒著絲絲熱氣。看樣子，淩月娥是在等自己吃晚飯。
“我吃過了，今天有點事情，所以就耽誤了。家裏還好吧？沒什麼事吧？”淩飄燕淡然一笑，她沒有告訴淩月娥有關山本雄一的事情。
“沒有，一切都好。”淩月娥和藹地笑著說道。
“那就好。”聽到家裏平安，淩飄燕的一顆心總算沉了下去。“媽媽，你還沒吃飯嗎？快去吃飯吧。”
“嗯，我以為你會回家吃飯的。”聽到淩飄燕的詢問，淩月娥的目光一瞬間黯淡了，這一桌子飯菜她已經不記得熱過多少遍了。
聽到淩月娥的話，淩飄燕的眼圈“刷“地一下子紅了，她深吸一口氣，努力不讓這淚水流下來，原來當自己不在的時候，母親竟然會這般寂寞，這般思念自己。這一刻，淩飄燕真的感覺自己非常對不起淩月娥。
“這幾天特務們一直也沒來找過麻煩，家裏一切都好，你不用擔心。”淩月娥發現氣氛不對，趕緊露出了她那和藹的笑容，寬慰著淩飄燕。
“嗯，那就好。”淩飄燕重重地點了點頭。
其實，早在幾天前，淩飄燕就注意到，原來埋伏在淩家附近負責盯梢的那些特務，現在一個都不見了。這令淩飄燕百思不得其解，並且十分惶恐。對於像淩飄燕這樣的軍統高級特工來說，她對於敵人山呼海嘯一般的行動並不害怕。最讓淩飄燕感到恐懼的，不是嘈雜，而是安靜，安靜往往伴隨著更大的陰謀。
然而今天，當山本雄一想淩飄燕表白之後，淩飄燕便徹底明白為什麼那些特務會突然消失了。可是，不論於國於家，於情於理，淩飄燕都不可能和山本雄一在一起，更何況這一切還有可能是一個陰謀。
“燕兒，怎麼了？是不是出什麼事兒了？”淩月娥看到淩飄燕憂心忡忡的樣子，擔心地問道。
“沒什麼，媽媽。”淩飄燕衝著淩月娥淡然一笑，那笑容是這般蒼白，這般無力，這般牽強。
“今天沒有電報要發嗎？”以前，淩飄燕回到家，吃過飯後的第一件事就是進屋去發電報。
“沒有，今天晚上什麼工作都沒有。”淩飄燕淡然一笑，坐到飯桌前。“媽媽，我再陪您吃一點。”
“哎！”聽到淩飄燕的話，淩月娥的眼睛中閃爍著孩子一般地興奮與激動，她趕緊給淩飄燕夾了一塊肉，放進了她的碗裏。
“謝謝媽媽。”淩飄燕笑著，笑得像個孩子一樣輕鬆。然而，那一雙眼睛裏卻蒙上了一層薄薄的青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