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希望外婆知道我的態度,我知道她很關心我,但我也需要一點私人空間,但我又不願意傷害外婆對我的愛,她很不容易,真的很不容易。
我覺得,我們應該互相體諒。
事實上,接下來幾天,安靜多了,開始兩天我似乎聽到了一點晚上有人開我門鎖的聲音,但我把門反鎖了,她進不來。
我相信外婆應該知道了我的想法,她會諒解我的,也會明白我的,她的兒子長大了,需要獨立的空間。
就這樣,這半個月的時間過得很平靜,我還是很享受每天放學走入小區門口時外婆站在廚房陽台上看著我回來,也依然很享受在我吃飯時外婆在旁邊看著我吃,我也不介意她在我做作業時坐在旁邊織毛衣。
日子,又恢複了平和,至少,我當時是這麼覺得的。
隻是,
那天晚上,我依舊是起床喝水,門是反鎖著的,我一直堅持著這個習慣,隻是,當我喝水時,我眼角的餘光忽然看見我床對麵牆壁上,好像有一個黑點。
我當時以為是一隻蟲子趴在牆壁上,我拿起一張麵巾紙準備去把那隻蟲子處理掉,但當我走近時,我發現那不是蟲子,而是牆壁上有一個洞!
我的臥室和外婆的臥室共用一麵牆壁,那個洞之後是外婆的臥室,我當時還沒想太多,就低下頭,把我的眼睛看向了小洞那邊,
然後,
雖然當時光線不是很好,
但我看見了一個眼球,就在小洞的另外一麵!
我當時整個人嚇得癱倒在了地上,很快,那邊的眼球也消失了,我聽到外婆臥室裏拖鞋的聲響,外婆應該是離開了那麵牆壁。
我憤怒了,我發了瘋似地打開了臥室門衝出去,然後打開了外婆臥室的門,我質問外婆為什麼要這樣,她為什麼還要打洞!
外婆一臉茫然地看著我,說她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她還跟我說,那個洞很早之前就有了,是當初裝修房子時遺留的問題。
我和外婆吵了很久,我確定我沒看錯,但外婆就是不承認,好吧,我還能怎麼辦?我隻能回到自己臥室。
第二天我放學回來時,先用東西把洞給堵住,然後用黑膠帶封住,但我還是覺得不保險,我拿靠背椅子擋在那裏,這樣就算木器把膠帶戳破也看不到我了。
然後,晚上睡覺時,我繼續地等待著。
椅子沒動,我很安心,我安心入眠了。
我原本以為第二天也會這樣,但第二天晚上我準備睡覺時,我忽然發現那道牆壁上又出現了一個新的洞。
我怒了,又和外婆吵了一架,外婆還是堅持說她不知道是什麼事情,她不承認!
我沒辦法,繼續把第二個洞給堵住,然後,
第三天,
第四天,
第五天,
第六天,
每一天,我堵一個洞,第二天牆壁上就會被外婆再鑿出一個洞來,我知道外婆每天都要來看著我,但真的要把我逼瘋了。
馬醫生,你能想想我臥室牆壁上有幾十個洞的畫麵麼?
終於,有一天,我忍受不了了,我把廚房的辣椒麵收到臥室,等晚上又出現一個新的洞時,我走過去,先低下頭,看見那邊外婆的目光,我毫不猶豫地將辣椒麵對著那個洞撒過去。
然後我慌了,我覺得自己太壞了,太不懂事了,外婆為了我活得這麼累,我卻這麼任性,外婆不就是想要看看我麼,我為什麼要去傷害她?
我甚至不敢馬上去隔壁臥室麵對外婆,我戰戰兢兢地坐回了床上。
第二天吃早飯時,我看見外婆左眼紅腫一片,是辣椒麵的原因,我跟外婆說對不起,但也請外婆不要那樣了,外婆說我說什麼胡話,她眼睛是有些發炎了晚上去配點藥就好了。
就這樣,我每天的睡眠開始變得越來越少,我的精神也開始越來越衰弱,我上課時也恍惚得很,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具行屍走肉。
一直到,
那天晚上,
我徹底爆發了,
所有的畏懼,委屈,憤怒,不解,在那一刻被點燃了,
我拿著自己的鋼筆,
走向了全都是密密麻麻小洞的牆壁,
對著那個新出來的洞,
直接用鋼筆紮了進去,
血,
我看見血從小洞裏冒出來,
我一手的血,
地上也是血,
牆壁上也是血,
到處都是血,
是我外婆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