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八臂哪吒手段多(1 / 2)

其實我知道她愛吃,小時候每逢過年家裏都會殺隻雞,我和小樂一人一隻雞腿,是那種手槍型的。她每每都要盯著我們的碗說:

“媽媽,長大後我要當科學家,我要發明長四條腿的雞。”

楚何很漂亮,有一種古典的美。她比我隻大兩歲,我卻有點怵她,但她的學生都挺喜歡她。師範學校畢業三年,她一直都在縣城附近的一所鄉中心小學當老師,節假日給學生做做輔導,平時一般住在學校的單身宿舍。

晚飯後又來過幾撥護士,無非還是測測體溫血壓什麼的。也來過一個醫生,向陪同護士問了問我的情況,檢查了下我的手術創口,再叮囑了些術後注意事項,然後就走了。

最後在我和楚樂的一再堅持下,決定由他做我晚上的陪護。

爸媽和楚何走了之後,小樂迫不及待打開電視,搜索著湖南衛視的‘天天向上’,嘴裏念叨著‘但願來得及,但願來得及’。

這是他每個周末的固定節目,雖說這個階段學習任務緊,爸媽也不好太過違逆他。現在的孩子在應試教育的壓力下,沒有了自己的時間,喪失了起碼的快樂,成天埋首於書山題海,人們美之名曰:實現父母‘望子成龍望女成鳳’的美好願望。依我看,‘成人’就最好了,龍啊鳳啊的這種遠古神獸,它再神也隻是獸,遠不如人身難得。當然我在這裏不是有意曲解‘龍鳳’的喻義,我隻是想說,做一個簡單快樂的人是最可寶貴的。

父母為孩子的前途著想本無可非議,但為了縹緲未知的未來去剝奪了他當下實實在在的快樂,是否舍本逐末?也許有人會說‘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那我倒是想問了,你要他做‘人上人’幹嘛?倘若大家都成了‘人上人’,誰還會是‘人上人’?人身不恒久,把握現在、知足常樂才是根本。

有報道說,有個母親小時候的夢想是成為一個舞蹈家,但因家庭條件所限而最終落空,為了完成自己的夙願,她把六歲的女兒送進芭蕾舞輔導班,但小女孩對舞蹈殊乏興趣,身體條件亦遠非學舞蹈的上上之選。我見過這樣的畫麵:小女孩腿劈不下去,母親幫著舞蹈老師用力撐著小女孩的肩膀往下壓,小女孩撕心裂肺地喊痛,臉上的淚水汗水嘩嘩地往下流。還有每個周末進輔導班大門時,小女孩畏懼不前的腳步和恐懼的眼神。

我就想問了,你憑什麼把自己的意願強加到兒女身上?憑什麼要兒女替你實現心中的那份可笑的虛榮?兒女不是你的私人物品,她應該有自己獨立的人格。給你一塊泥巴,你還真把自己當女媧了?在你把泥巴捏成各種形狀之前,你有沒有問過泥巴的想法?

當然,很多父母會說:我這還不是為了他們的將來。我承認,父母之心日月可鑒。我隻是想說,有教無類因材施教。

其實我不是教育家,我就是個二十歲的毛頭小夥,成熟不足幼稚有餘,對世事妄加議論,謬論連篇,實在該打!

我隻是看見小樂邊看電視邊笑得前俯後仰,忍不住有感而發。

第二天,媽媽從家裏給我帶來了牙膏牙刷、毛巾等日用品,還有稀飯鹹鴨蛋之類,小樂紅著眼睛吃完早餐,急急忙忙整理好書包上學去了,沙發有點短,昨晚可能他沒睡好。

住院的日子乏善可陳。醫生護士每天幾次例行公事的來看幾眼,一日三餐都是媽媽在家裏做好給我帶來,小樂向班主任請了晚自習的假,他學校離醫院較近,走路也就十幾分鍾,於是成了我的專職陪護。不過除了周末,晚上他都老老實實趴在茶幾上做習題、複習功課。

為了不影響他的學習,晚上我一般不看電視,經常是點著一支煙,躺在床上任由煙氣繚繞,貌似深沉地思考著我淺薄的人生。偶爾也起來在房間裏走動,但基本不出房門。如果提前得知楚何要來,我都趕緊讓小樂清理煙灰缸,打開房門和窗戶,通風換氣以掩蓋我的‘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