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你從未見過!”青衣男子輕聲回了一句,突然的細語在緊張的氛圍裏顯得無比詭異,卻又不知為何,如此之輕,又如此精準地撥動了聽者心裏的那根弦。
無名心中萬般難受,卻又無言以對。腦海中在這時閃過一些極其久遠的畫麵,模糊的如經曆過千萬年的壁畫,風一吹就全散了。
無名呆愣當場,而那粉衣女子卻已經跨出城門,與肩上背著的女子,就這樣一起消失在黑夜中。此刻才趕來的沙曼等人,看著對視而立的兩個人,不知該不該上前。
“咦,這人的背影怎麼那麼熟悉!”其中一個小道士低聲嘟囔了一句。
青衣男子看著空空如也的城門口,轉身離開,與眾人擦身而過時,並未做停留。那小道士立刻驚叫道,“是那個書生!”
“什麼書生?”沙曼不解追問。
“就是和我們一間客棧吃飯的那個書生,你們做飯的時候他喝醉了被掌櫃的抬去了客房,就是占了兩間客房其中一間的那個人!”小道士跳著腳一陣解釋。沙曼一巴掌拍在他頭上,怒道,“你嘰裏呱啦說的什麼啊!快去看看大師兄怎麼了?”
幾人這才發現無名的異常,忙齊齊上前喚道,“大師兄!”
無名抬起眼望向眾人,眾人心中皆是大駭。那是一種什麼樣的眼神那,愧疚,痛惜,又夾雜著濃濃的無可奈何。看的人心生惻隱,也跟著悲傷起來。
“你,你怎麼了?”
無名將目光轉向無盡的天幕,星光,月色,無論世間麵臨著什麼樣的劫難,它都是這樣明媚不減,不聞不問。“沙曼,神的心,是不是如這月色一般,清如明鏡,慈悲如海?”
沙曼一怔,沒有答話。
無名又問,“我們修道成仙所為何?降妖除魔,淨化世間,還是隻是為了成仙成神的驕傲?”
沙曼依舊沒有回答,眼神卻同無名一般,仰望著天空。
無名沒有得到答案,頓了許久,兀自笑了笑,“那人說,我從未見過神的自私,更甚於妖魔。其實就在剛剛,我看到了!在我的記憶裏,高高在上的神,為了所謂的神之天威,折殺了一族人的未來!封印了他們的靈力,讓他們世世代代飽受疾病貧窮的折磨,每一世的男子都活不過三十歲!更可笑的是,被折殺的這一族人,卻是人間最大慈大悲之人。嗬嗬,你們說,究竟誰才稱得上是神?”
“無名!”沙曼第一次這樣叫他,她將手撫在他的手臂上,輕輕扯了一下。無名感覺到力度,低頭望過去,眼神濕潤,有水光流轉。
沙曼想裂開嘴勸一勸卻不知該說什麼,隻能揚起一個不怎麼漂亮的笑容。無名輕柔地笑了一下,“你這樣很醜!”
沙曼噗嗤一聲笑了起來,清脆的笑聲伴隨著桃花的香氣,縈繞在無名的周圍,淡化了那無端升起的悲傷。
無名便在這香氣中,轉頭望向青衣男子消失的街角,他記得他姓孟,而記憶中那一族人,恰好也姓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