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音沒有回話，低著頭死死咬著嘴唇，對方也不再說，目光卻從夕陽轉向阿音。
“你說的是我嗎？”停了許久，阿音輕輕開口。
狐妖搖了搖頭，“不是！”
“不是我？”阿音驚喜交加的抬頭望去，此時此刻的否定，給了她無窮地希望。
“她叫智嬈！”狐妖扭開臉，淡淡說道，“在青雲山中修行百年，幻化成人，卻愛上了一個名叫濯清的小道士！小道士的師父自然不願自己的徒弟與妖狐在一起，所以打傷了智嬈。智嬈傷心不已，卻在這時遇到了神族之人。神族為了摧毀狐族的希望赤金丹，不惜做下齷齪之事，強占了智嬈的純潔之身。赤金丹需要至真至純的身體滋養，所以~”
阿音怔怔地沒有回話，昨夜瘋狂的酸楚還殘留在身體上，那如蜜一樣甜的愛戀在心底還未來得及開出花兒。
狐妖看了她一眼，繼續說道：“赤金丹靈力外泄，狐族被天兵天將圍攻，幾乎滅族。殘留下來的也如同我這般，苟延殘喘，生不如死！小姑娘，還有什麼事情，比這個更令人絕望的？沒有了，你應該試試躲在黑暗裏，那種感覺會讓你忘記一切，隻剩下絕望！”
阿音依舊沒有說話，那狐妖的眼睛從雜亂的火紅色毛發中探究地看著她，也沒再說話。夕陽正好，將二人的影子拉得很長，金燦燦的光芒那麼暖，又那麼寂寞。
阿音靜靜地坐著，似乎要坐成化石一般。狐妖有些忐忑，她不知自己的話對這個看似單純無害的小丫頭能起什麼作用。姥姥說，阿音與智嬈不同！她再次抬頭看了看阿音，最後將目光落回自己慘破的身體上，整個人頹廢而又落寞，她掙紮著緩緩起身，伸手撩開後麵的枯草簾子，想重新縮回自己的洞裏。
就在這時，她聽到阿音低低問道：“你不是說，黑暗之後，就是光明嗎？”
狐妖的身形一頓，她緩緩轉頭看向阿音。阿音依舊仰著頭望著那抹夕陽，似乎感覺到她的視線，轉過頭來。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裏，含著淚花，含著柔情，含著希望，含著倔強。
狐妖恍惚中似乎看到，十六年前沐浴的晨光，那麼美好，那樣溫暖。不知是出於什麼情懷，她對著阿音裂開嘴笑了笑，那張半人半狐的臉，被夕陽照的愈發猙獰恐怖。可這抹微笑卻讓阿音為之動容。
她說：“你放心，狐族不會滅！你，也會好起來的！”
“黑暗之後的光明嗎？”狐妖自嘲地反問，卻不等阿音回答，就鑽進岩洞之中，窸窣聲再起，卻比初始多了些許雜亂慌張。
阿音定定地看著那悄無聲息的岩洞，“智嬈”這兩個字在她心口越擴越大，如果說她十六歲的記憶中從未聽見過這個名字，那麼從這一刻開始，這兩個字便如火之烙印，深深刻在了心頭。
“清清，我想回青雲山了！我想看看~”阿音突然間哽咽，將剩下的話咽回了肚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