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薑?”濯清低聲呢喃了一句,室內重歸寂靜。
陰暗潮濕的石階,鐵鏈滑動的聲音,驚醒了鐵籠中蜷縮的人。灰暗的火光照不清那人的臉,隻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是衣料摩擦枯草的聲響。
一個身穿黑色鬥篷的人拾階而下,麵容隱沒在黑暗中,隻從腳步的踉蹌看出應是個行將就木的老者。
老者撤下牆上的火把握在手中,微弱的光將前方找出片大的亮區,腳步一下一下,緩緩前行。火光經過的兩側是鐵質的籠子,離地不足一尺,籠子的底是塊黑黝黝的木板,木板上鋪著枯草,草堆裏蜷縮著三兩人,有的驚恐著坐起來,有的埋進枯草中一動不動。
老者此次的目的顯然不是籠子內的人,他腳下未停,穿過鐵籠圍成的路一直向前,最裏麵竟是座石屋,老者將手中火把插在門上,“轟”的一聲,石門應聲而開。
陡然而至的光亮讓人睜不開眼,老者停了一下,抬腳跨了進去。
“你為什麼要抓我們來這種鬼地方,你究竟是誰?”稚嫩之中帶著顫抖地聲音毫無意外地再次響起,老者解開身上的鬥篷,白須鶴發,正是人稱仙人的神醫。而對麵叉著腰氣勢洶洶的少年,卻是自青雲觀不辭而別的秦香。
“你叫什麼?”粗啞的聲音嚇得秦香一哆嗦,身後伸出一隻白淨的手,安慰性地拍了拍他,秦香急忙回身撤了一步,秦寡婦那張明媚動人的臉就顯了出來。
“老人家,你問了好多次了,我兒秦香!”秦寡婦頭也沒抬,坐在石桌之前,正縫製著意見袍子,袖口的花紋已經成型。老者定定地看著那個半成的紋路,腮邊肌肉微不可察地抖動了一下。
“秦夫人手藝真好,這花紋繡的非常別致,隻是老朽眼拙,不知這花叫什麼?”
“叫什麼?”秦寡婦一愣,手中的針卻毫無意識地紮了下去,登時白淨的手指上冒出了一個殷紅的血珠。
老者的身體也隨著秦寡婦的一聲“哎呦”微微抖了下,懷中的竹筒正在嗡嗡作響,帶著瘋狂的渴望。
“娘,你怎地這麼不小心!”秦香忙俯身查看,抱怨道,“這麼繁瑣的花紋,不繡也罷,反正我也看不懂!”
秦寡婦搖了搖頭,“香兒,娘沒事。我也不知為何,這花紋總在我腦海中出現,我不自覺地就繡在了上麵。老人家,幾日前我們被一群綁匪掠去,醒來後就在這裏了。你既不放我們離開,也不傷害我們,我想了很久,實在不知我們孤兒寡母的對你們有什麼用處。”
“娘,還用想嘛,此人與那群劫匪定是一夥的,不然為何把我們鎖在這麼個鬼地方!”秦香怒道。
“香兒,你莫要胡說!”秦寡婦卻沒有秦香的氣憤,她能離開青雲鎮,能躲開那個陰森恐怖的珞玉,即便是一輩子躲在這裏,她也甘願。
“外麵來了一個少年,自稱秦香,你們可認識?”老者不理會秦香的怒意問道。
“世界之大,無奇不有,重名重姓有何奇怪!”秦香沒好氣地嚷道,心中卻隱隱有了期盼。
“不認識?”老者狐疑地盯著秦香,“既然如此,那老朽就不救了。讓他那個叫濯清的直接過來替他收屍便好!”
“濯清大師兄?”秦香驚呼出聲,“你,你們抓了濯清大師兄?不、不可能啊,大師兄武功高強,不可能落在你們這些宵小手中!”
“哼,果然是他們!”老者冷笑一聲,轉身離開,秦香立刻飛撲過去,可惜對方身形之快,他連個衣角都沒有碰到!而石桌前的秦寡婦依舊低著頭繡著繁瑣的花紋,似乎她的全部心神都被吸住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