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曼挑眉望過去,盈盈水光之中,竟也透出恨意。
“條件?嗬嗬,我沒有條件,隻是我若說出解救之法,還望各位不要後悔!”
玉清揚叱道:“難道這解救之法還能是一命換一命嗎?若真是這樣,我玉清揚的命你盡可拿去!”
沙曼輕輕笑了一下,“你的命,可不值錢!李江為魔氣所傷,惟仙氣可救!而你的這位大師兄,凡體仙骨,血液之中自然帶有仙氣。可惜啊,李江額間魔氣濃厚,可不是一星半點就能解除的。到時候血盡而亡,可不就是一命換一命嘛!”
積善此刻顯然已經後悔,臉色蒼白地望向濯清。
“魔氣?難道打傷李江的人是魔族之人?可是魔族不是早就滅族了嗎?”濯清似乎沒有聽到一般,皺眉問出的卻是這句話。
沙曼嬌聲歎道:“唉,濯清師父此刻最關心的不應該是如何搭救你門中弟子嗎?哎呀,我忘了,那個還躺在床上的阿音小師父,是不是還等著濯清你去救那?嘖嘖,這可如何是好,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你~”積善又急又氣,慌亂地扯住濯清袖袍,卻又不知如何勸說。
玉清揚也愣住了,他著實沒想到,若救李江竟要陪上濯清的性命。濯清抬眼看向積善,輕輕搖了搖頭。積善卻倔強地扯著他的袖袍不撒手,雙眼也跟著紅了起來。
沙曼事不關己地看了看眾人,說道:“其實濯清師父不死也行!”
玉清揚上前一步急急喝道:“你、你還有什麼辦法!”
“連雲珠是天庭至寶,區區魔氣,自然可以輕易化解。隻是不知道濯清師父,舍不舍得拿出來!”
“連雲珠?”玉清揚疑惑地望向濯清,“大師兄,連雲珠真的在我們觀中?”
濯清使力掙開積善,淡淡望向沙曼,神情冷寂,卻又萬般堅定。
“你說這麼多,無非還是想知道連雲珠究竟在不在我手裏?當年我是不是真的見死不救?你的夫君是否枉死?我能回答的,也還是那句話,‘我無能為力’!”說罷轉身行至床前,“唰”的一聲抽出玉清揚的佩劍。
積善急聲喝止,“師兄,阿音她~”
濯清揚手製止,輕聲說道:“師弟,李江係我門中弟子,若我此刻見死不救,以後又如何立於這天地之間,又如何對得起師父親筆寫下的‘青雲觀’三字!至於阿音,還望師弟,多加看護!”
玉清揚死死握著劍鞘,臉上卻早已淚痕交織。
血,自手腕處滴下,落在李江蒼白的唇上,若有似無的仙氣,如蠶絲一般,緩緩襲向那團黑氣,卻又很快被衝散湮沒。濯清直直地立在窗前,完好無損的手,一遍一遍將身體的血液推至手腕處,如此反複,不急不緩。
玉清揚已經支撐不住,他連阻止的勇氣都沒了,整個人癱軟在地上,悶聲啜泣。而積善依舊扯著濯清的衣角,似乎這樣,便有了支撐,得了安穩。
沙曼冷冷看著,看著那點點仙氣奮力地衝擊那團魔氣,看著已經浸濕半截道袍的血液,自李江的前襟沾染到灰色的棉被上,看著那張冷清的臉,從白到蒼白,再到灰白。
沙曼覺得,自己的心,就跟著那血液,一下一下,碎成粉末,再被絕望的風吹到天際,再無回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