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欣兒生怕馮兮來告訴她爸爸自己是樂隊主唱這件事,拉著馮兮來軟磨硬泡的懇求。馮兮來非但沒想過告狀,反而覺得這樣的陸欣兒真實又鮮活,想都沒想就答應替她保守秘密,並且鼓勵她不要放棄夢想。
自那以後馮兮來和陸欣兒就成了無話不說的朋友。
馮兮來是那種什麼事都往心裏憋的性子。他為安紅豆傾倒,見到她就心跳加速,可表麵上卻雲淡風輕,一副我和你不熟,我對你一點想法都沒有的樣子。
陸欣兒看他茶飯不思又不敢表白,實在是恨鐵不成鋼。於是幫他準備好了禮物,鼓勵他喜歡就要上,作為男人必須主動一點。
馮兮來思索再三,給安紅豆寫了封情書。
他長那麼大,不知道收到過多少情書,可當自己拿起筆的時候,竟然有些躊躇,不知道應該寫什麼。
那天晚上,馮兮來查閱了《情書寶典》、《一首情詩一場愛》、《中外抒情詩選》、《一封催人淚下的情書》等等書目,輾轉反側一夜未眠,一封信寫好撕掉,寫好又撕掉,反反複複十幾遍。
直到東方亮起魚肚白,他才用漂亮的行楷,端端正正的寫下一句:山有木兮木有枝。
他知道安紅豆常去的自習室,也清楚她在圖書館固定的位置。
他決定在平安夜這天告訴安紅豆自己的想法,問問她能不能做自己的女朋友。
女朋友,想到這個詞,馮兮來青澀的臉上浮起一個大大的笑容,他從抽屜裏拿出那封情書,目光溫柔而篤定。
可事情卻出乎他的意料。
那天他站在樓梯拐角,看著不遠處的安紅豆,她的麵前立著一名男青年。
“cpa尚未考完,無心戀愛,抱歉抱歉。”安紅豆的聲音清清楚楚的傳到他耳朵裏,沒有什麼語氣,仿佛在念一句駕輕就熟的台詞。
唔,她這是在拒絕表白。
“cpa是什麼?”她麵前的男子問到。
馮兮來想笑,cpa都不知道,這個笨蛋肯定會被拒絕。
“這位同學,你連cpa都不知道,怎麼好意思追我呢?你看啊,我們正值大好青春,肩負著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以及捍衛祖國大好河山的光榮使命,當下應該好好讀書,懸梁刺股,爭取做一個有理想有道德有文化有紀律的四有好青年,怎麼能談戀愛呢。”
她麵前的男青年晃了晃,說不出話來。
安紅豆歎了口氣,拍了拍他的肩膀,“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加油,看好你哦!”
馮兮來差點憋笑憋出內傷。那封情書和到嘴邊的喜歡,也終究沒說出口。
他想,那就等等吧,等你考完cpa,等你成為五講四美的好青年。
這一等,安紅豆就答應了陳讓。
這一等,就是好多好多年。
可明明,他比陳讓更先遇到她,也比陳讓更先愛上她。就因為自己既猶豫又擰巴,眼睜睜看著她嫁給了陳讓。
這些年他時常想,如果那時候自己主動一些,或者和陳讓爭一爭,她現在會是自己的妻子嗎?這個想法如同夢魘,時時折磨著他。而安紅豆三個字就像是胸膛的朱砂,輕渺如夢又沉重如山,占據著他的心房,一晃數年。
“兮來哥,愛情都是一個模樣吧。想和他在一起,想對他好,想看他笑,想和他一起從青絲到白發,餘生都浪費在和他一起做無聊的事情上,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吧。就像我對林哲,你對師姐。可是表達愛的方式卻是千差萬別的。我愛林哲,我就大膽說出來,你愛師姐,就默默看著她,守著她。可是誰能說哪種方式更好呢,如人飲水冷暖自知罷了。所以啊兮來哥,你不要自我束縛了,即便當年錯過,現在不是還有機會麼?”
馮兮來笑眯眯的揉揉陸欣兒的頭發,“嗯,欣兒長大了,知道安慰哥哥了。”
陸欣兒把馮兮來的手打開,“我家林哲說了,摸頭殺這種事情隻能他對我做,快把你的爪子拿開。”
馮兮來的笑意滑進眼底,“我保證,再也不會錯過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