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
張亦默緊緊地靠著李婆,他還沒完全從母親的死中解脫出來,但卻已被恐懼所籠置,他喘著粗氣低聲哭泣著,眼睛卻滴溜溜地亂轉著,飛快地掃視著周圍,深怕突然從哪裏跑出一個鬼來。
他們的麵前放著一個木板,木板上正躺著已死的四夫人,全身上下都被白布蓋住。
“三公子,別怕,那是你娘。”李婆輕輕摟著張亦默無奈地安慰道,她嘴上雖然這麼說,但是連她自己心裏都有一種莫名的害怕。
“李婆,你說我娘好端端地怎麼死了?”張亦默看著麵前的四夫人戰戰兢兢地問道。
“我也不知道。”李婆環視了四周,她總感覺這裏太安靜了。
“你說這裏是不是真的有鬼啊?”張亦默的身子哆嗦了一下,又往李婆的懷裏靠了靠。
“三公子,別胡說,這是庵廟,就算是有鬼,這裏有菩薩鬼也不可能進來的。”李婆的聲音有些發顫。
“可是他們都是怎麼死的?難道不是鬼是被人害死的嗎?那又是誰下的毒手?是庵廟裏的人嗎?還是咱們張家的人?”張亦默帶著哭腔問道。
“我也不知道,咱們還是別亂想了,這大夜裏的,說這些怪……”李婆的話還沒說完,房間裏就突然發出一個響聲,二人嚇得同時叫了一聲,心幾乎飛了出去。李婆趕緊順著聲音望去,卻原來是窗戶被風給吹開了。
“是窗戶沒關好。”李婆趕緊看向身旁被嚇得雙手抱腦的三公子張亦默說道。
張亦默哆嗦地抬了起頭看著李婆。
李婆苦笑,張亦默雖然也快到娶妻生子的年紀可是卻膽小如鼠,行為活像個十來歲的孩子,張家要是指著他就完了,好在還有一個能挑起張家大梁的二公子張亦軒。李婆起身走到窗前重新將窗戶關好,轉過身對著張亦默說道:“三公子,沒事了,我已將窗戶關好了。”同時看了一眼木板上躺著的四夫人的屍體,卻發現屍體上的白布已經給掀了起來,正好看到了四夫人冰冷如雪的臉上的那朵蘭花。李婆心中膽顫,趕緊走上前抓起白布匆忙給四夫人蓋上,卻在慌忙中將白布扯掉,四夫人的整個屍體都露了出來,手臂被碰地垂了下來。李婆雖然害怕但仍伸出手去將那隻手臂放到木板上,但是當她這麼做的時候,她卻不禁愣住。
“李婆,你在看什麼?”張亦默害怕地湊了過來問道。
“三公子,四夫人生前手指可是完好無缺的?”李婆緊張地問道。
“是啊,我娘好好的,手指當然也是完好無缺的。”張亦默一邊回答道,一邊看向四夫人的手臂,整個人立刻愣住了,“這……這手怎麼五根手指都斷了?”
李婆沒有出聲,額頭上冒出虛汗。張亦默也說不出話來,他看向李婆,二人互相看了一眼,然後同時發出驚叫飛奔地跑出了房間。
當所有的人都擠到這間房間裏的時候,四夫人仍然靜靜地躺在木板上,臉上的蘭花依然鮮活。
張亦軒走到了四夫人的屍體旁,看向她的手指,卻發現她的手指果然斷了,他不禁頗感意外回頭看向張老爺道:“爹,這不是四娘的屍體。”
“啊——”有人發出驚叫。
張老爺沒有理會,繼續問著張亦軒道:“亦軒,這明明是四夫人,你為什麼說她不是?”
“爹,四夫人今年也有三十幾歲了,而我剛才看到這個人的手背上的皮膚細嫩像是年輕女人的手,我懷疑她是……”張亦軒看看張老爺又看看眾人沒有把話說出來。
“難道是張潔兒?”二夫人替張亦軒把話說了出來。
大家立刻開始騷動。
張亦軒則走到四夫人的屍體旁彎下身仔細地看著四夫人的臉龐,然後眼睛中迸發出一種奇異的神采,道:“小娟去給我端盆熱水來,並且拿塊毛巾。”
小娟立刻走出了房間,不一會兒的工夫就將一盆熱水端了進來,同時水中還放著一塊毛巾。張亦軒立刻將毛巾擰幹覆在四夫人的臉上,沒一會兒的功夫四夫人的臉上就開始起皺,張亦軒伸手將皺皮揭了下來。
“真的是潔兒!”大夫人不禁大驚失色。
“這是四妹,那我娘哪?”張亦默糊塗了,他沒想到自己守了半天的靈竟然是自己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