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不及說再見
已經遠離我一光年
……
哪一年讓一生改變,許多年後我才發現,這一年改變了我的一生。以後的許多年都過得無法複刻,也發生了許多事,但是沒有任何一年像這一年一樣讓我永生難忘。在許多模糊的歲月裏,隻有這一年像篆刻在石板上的文字一樣,經過無數年歲月的洗禮後,依舊清晰深刻。
而也隻有這一年,如流行流過,絢爛而美麗,來不及說一聲再見。
女生的聲音非常甜美,隻是少了王菲的那種空靈。可是我依舊聽得很投入,因為女生唱得很投入,在唱到動情處時,我的眼中泛起了淚光。
在許多年後,我還能記起這包廂內的情景。
當舒緩的音樂切換成勁爆有節奏的搖滾時,我才突然驚醒過來。龔柏泉點了五月天的歌,他學著阿信高亢嘹亮的聲線,唱著《離開地球表麵》,無厘頭又叛逆的歌詞,奔放的曲調,在龔柏泉的演繹下更多了幾分不羈和灑脫。
地球之外的世界是什麼樣子的呢,真如科幻節目中描繪的那麼浩瀚飄渺嗎,在那個遙遠神秘的世界,有沒有煩惱呢?
隻要一想起地球以外還有一個龐大的,無邊無際的銀河係,銀河係之外還有許多我們還未探知的世界,我就覺得自己好渺小,如一隻弱小而迷茫的螻蟻。
但是,我想,我這輩子都無法離開地球了。
在那地球之外的世界對我來說,永遠都隻是一個遙遠而虛幻的夢。
剛才唱王菲的歌的那個女生放下麥克風,走到我麵前,拿起桌子上的朗姆汽酒咕嚕嚕喝了大半瓶。
我癡癡的,近乎呆滯地望著她。
她拿起桌子上的那包三五牌香煙,抽出一根叼在嘴裏,然後問我,“抽嗎?”
“我不抽煙,謝謝。”我有點受寵若驚地擺了擺手。
她也不勉強我,拿起打火機點燃了自己嘴上叼的那根煙,然後似乎很享受地吞雲吐霧起來。
女生和男生抽煙的樣子非常不一樣,女生抽煙的樣子是隻受傷的貓,男生的樣子像匹孤獨的狼,但不管誰抽煙的樣子都很寂寞。被煙霧繚繞著,仿佛困在一個寂寞的星球中,獨自舔著傷口。
“我叫白露。”她突然對我說,沒有自我介紹時那種正式的神情,而是用平淡的語氣告訴我,非常的隨意。
“我,我叫向宇。”我沒想到她會突然告訴我名字,結結巴巴地接口道。
“失戀了嗎?”她又突然提問。我發現她說話毫無邏輯,可以從東邊突然跳到西邊,讓你完全無法招架。
“沒,我、我沒有男朋友。”我像是突然得了話語障礙症似的,說話特別困難起來。
“沒有男朋友也可以失戀,愛情永遠是不會讓你有準備的時間的。”她吐了一個煙圈,然後看著那個白色的圈一點點散開,仿佛仰望著戀人般癡迷。
“你……失戀了嗎?”看著她悲傷寂寞的表情,我試探性地問。
4
“還沒有,我今天才剛剛開始戀愛。”她轉過臉,微笑著望著我,笑容裏卻彌漫著憂傷。就像一朵憂傷的茶花,讓人心生同情。
“那你為什麼這麼不開心呢?”我忍不住問。可是話一說出來我就後悔了,因為我覺得這問題很失禮。
可是白露並沒有生氣。
“因為我遲早會失戀的。”她吸了一口煙,然後把還剩三分之一的煙在玻璃煙灰缸裏掐滅。
“為什麼明知會失戀還要開始呢?對方是個什麼樣子的人?是不是很花心?”我第一次發現我可以有這麼多問題,好奇地問個不停。愛情的世界對我來說就像浩瀚的宇宙一樣,遙遠而神秘。
“越是危險才越吸引人,愛情是火焰,向往愛情的我們是飛蛾,我們注定飛蛾撲火,灰飛煙滅。記住,永遠不要愛上男人。”她盯著我,突然慎重地警告。
我愣了愣,懵懂地點了點頭。
她是第一個告訴我愛情有多危險的人,在多年後,我依舊記得她孤獨地抽著煙的樣子,可是記憶裏她的臉卻已經模糊了。
她的話一直烙印在我的腦海裏,可是我還是重蹈了她的覆轍,我想女人永遠都抵抗不了愛情的誘惑,就像飛蛾永遠無法抵擋那火紅熾熱的火焰,在愛情世界裏,我們注定會灰飛煙滅。
那天的氣氛很異常,紫星一直在和那兩名大學生說話,他們似乎在籌備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而平時一直纏著我的龔柏泉,也很反常的不再纏著我,一個勁的點歌唱,KTV裏幾乎都是他和白露在輪流唱歌。而唐錦一直一個人一聲不吭地坐在一旁,抽著煙喝著悶酒。七人共處一室,卻仿佛各有心事。
那天白露教了我一個非常有趣的骰子遊戲,叫大話骰子,我們要不停地撒謊,來迷惑對方,讓對方上當入局。白露說這個遊戲就像是我們的生活,她說曾經有專家調查統計過,平均每個人每天要說三句謊話。到最後,說謊變成一種習慣,連我們自己都分不清哪句是真話哪句是假話。或許我們自己也在迷局中迷失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