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位老人家每年這個時候都會來。”老板娘唏噓著,遞給葉流年一杯熱茶。

“為什麼?”

“唉,聽說是他們唯一的兒子是死在沙河縣的,車禍。”老板娘惋惜的搖頭離開,“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葉流年怔住了,她很難相信那兩位老人家來這裏的目的竟然是為了這麼慘痛的過去。果然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可傷痛不會因為相比較而減輕,麵對比自己更痛苦的人,葉流年隻有沉默。

她住了下來,一口氣交了整月的房錢,然後過著日出而寫,日落而眠的平靜日子。不再寫劇本,隻寫些心情類的小短篇,她努力不去想過去,努力不去拚湊那些零星的回憶。可筆下的小故事每每會有一些小小的細節鑽出來的,寫時渾然不覺,完稿時才會恍惚、悵然。

不寫稿的時候,她就去沙河邊發呆,甚至還買了些紙錢帶到河邊去燒,代替端凝祭他的父母。這也是她能為端凝做的唯一的事情了。其實葉流年也知道自己不會長時間的消沉下去,她一定有辦法重新活過來,她需要的隻是時間而已。一個月不夠就兩個月,兩個月不夠就一年。

以年為單位的克製,她不是沒有試過,她堅信隻要她肯,隻要不被打擾就好。可她卻錯了,她忘記了不被打擾決定於一個最重要的因素:沒人要來打攏。

可有個人是跟端凝不同的,此人的執著堅硬度是堪比金剛鑽的,於是葉流年隻能扯著脖子對著從山坡上跑近了人大聲質問:“你怎麼來的!”

這個人聳聳肩,“跟你一樣,飛機,然後汽車。”

葉流年相當相當痛苦的捂住臉,“真是被你打敗了。”

“承讓,承讓!”傅意澤雙手抱拳,客氣的說著,眼睛裏閃著極其無恥而得意洋洋的光。

葉流年,你往哪裏跑!

好吧,其實能知道她在沙河口幾乎是件輕而易舉的事情了。並不是傅意澤有多麼的神通廣大,實在是……葉流年的機票和古鎮票都是是通過安程網訂的,而一個星期後,安程網已經把行程單和發票寄到了葉流年的春暖花開。再然後,傅意澤承認自己做了不道德的事,他一看見是安程的信封,就立刻擅自拆開了……

所以說世上無難事,隻怕有心人。體現在傅意澤身上尤其正確!

“葉流年,你是不是覺得我特聰明?”

葉流年恨不得把牙呲出來否定。

“你是不是覺得我臉皮特厚?”

葉流年恨不得把頭點掉。

“不管你是怎麼想的,我也不能讓你就這麼甩了我。”

“那算您甩我成嗎?求您了!”

“不成!”傅意澤斬釘截鐵的回答,“我長這麼大沒這麼生氣過,都是你害的。那天晚上我摟著你的時候就想好了,你這個女人太可惡,我不報複回來實在是難消心頭之氣。另外我也有很多事要問你,我不能眼看著你破壞我姐姐的幸福,我有責任替天行道。”

替天行道……葉流年怔怔的看著理直氣壯的傅意澤,居然就被他氣的笑了起來。

一個星期了,她以為自己已經不會笑了,她以為至少還要恢複很久的時間才會有笑的心情,可原來不是的。

即使你都愁的以為自己快死了,隻要能逗你笑的那個人出現,你就笑了。

於是小木樓裏又多了一個客人:傅意澤。

並且不管葉流年再怎麼咬牙切齒的盯著他,都不能阻止老板娘對他的喜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