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沒笑什麼啊……”柳正帶著遲疑的聲音響起,每個字都拖著尾音。我“霍”的一下抬頭,雙眼直勾勾的盯著他,露出一口白牙:“你有什麼事嗎?”柳正下意識的搖了搖頭,猶豫了一下,又點了點頭。我把笑容收了起來,連帶著目光也收了回來,擺弄著課本:“什麼事啊?”他咬咬牙,說道:“是那個……那天我打電話的事。”我手一滑,課本掉到了地上。我愣了愣,若無其事地把它撿起來,拍了拍灰,說道:“哦,那件事啊,怎麼了嗎?”柳正目光複雜,睫毛顫了顫:“對不起,我……我不知道那天給你打電話會……會傷到你,會讓我們的關係變成這樣。”我沒想到他是來道歉的,我還以為他來興師問罪呢。但是想到他那晚的語氣,我心裏就一痛,說出口的話也帶上了情緒:“沒有啊,沒傷到我。我們的關係?我們就是同學關係啊,變成什麼樣了?”他好像很尷尬,嘴動了動卻發不出聲音來。我越想越煩躁,滿腦子都是那天的情形,我瞥了他一眼,他還在努力的找話說,似乎不知道戳中了我的痛處。我把手裏的課本往桌上一放,沒控製好力度,書皮撞在桌子上發出“嘭”的一聲悶響。班裏靜了一下,班主任看了我一眼,沒說話。我把頭重新埋在胳膊裏,不想理柳正,也不想理其他人。夏燚在排桌子,班裏在上自習。班主任從講台上走下來,用指關節敲了敲我的桌麵,我半抬起頭,隻露一雙眼睛。他四處看了看,壓著聲音說道:“顧若伊,你……怎麼了?不舒服?”我點點頭,確實,我現在很頭疼。他看了我一會兒,說道:“那,你趴桌子上休息一下吧。看一下,實在不行,跟老師說。讓你媽媽把你接回家。”我又點點頭,說了聲“好”,就又趴下去了。
眼前一片黑暗,聽覺變得更加敏感。我聽見班級的一個角有“嗡嗡”的聲音。其實用腳趾頭想想都知道肯定是那幫男生。真是搞不懂,我不就難個受嗎為什麼連這個都要分析一下。我打定主意不去理他們,可是過了一會兒這聲音變本加厲。我奇怪為什麼聲音都這麼大了,老師為什麼也不管管。抬起頭來看了一眼,老師坐在講台後麵困的快睡著了,估計是這幾天比較累吧。同學們雖說有點兒聲音,也不至於大到把老師吵醒,還沒有太亂。我輕籲了一口氣,脖子像支撐不住一樣軟了下去,頭磕到手臂上,引起手臂一陣疼痛。
沒趴一會兒,清靜給我扔紙條,擦著我的頭發飛了過去,我又一次抬頭,柳正手裏拿著紙團一臉無辜的看著我。我皺眉瞪著他,他指了指清靜。我伸手把他手裏的紙條搶過來,展開一看,龍(筆)飛(跡)鳳(潦)舞(草)的幾個字:你怎麼了?沒事吧。我用力眨了眨眼睛,又看了一遍。不對啊,這明明是陳陽的字啊。我又轉頭看了看陳陽,他聳聳肩,衝我笑了一下。我衝他比口型:下課說。他看我一眼,又看了我旁邊的柳正一眼,笑容不減,又點了點頭。轉過頭去專心寫作業,我很不滿他剛才那個十分八卦的笑容,在身邊翻了翻,把手裏的紙團揉吧揉吧,砸了回去。可惜了,沒中。我又趴了下去。
下課的時候,班主任走過來問了一句沒事吧,能不能支撐。我道:“沒事,應該是昨晚睡的有點兒晚。”班主任說了句“好好休息。”就匆匆走了。我轉身衝著陳陽揮了揮手,他走過來,問了句:“你沒事吧。”我把他拉到走廊上,左右看了看,壓低聲音問道:“誒,我問你,柳正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