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種很奇妙的音樂般的感覺:挺胸收腹,哢、哢、哢,很節拍了,很誘惑了,很大人了。
你的麵前放著一雙漂亮的高跟鞋,散發著迷人的光彩。這與你平時穿慣了的“運動”或“休閑”是多麼的不同,用老師大人的標準這不是學生鞋了。你微微地眯起眼睛,想像著穿上它的模樣一定很精彩。
於是你新奇而大膽地踏上它,決定出門走一走。
高高的跟使你原本就不算矮的個子猛然又增了幾公分,哈!肯定超過媽媽了。第一步有些不太穩,於是你不由自主地挺起已接近成熟的胸,嘴角浮起了一個可愛而又自信的微笑。
麵對著車輛飛速穿梭的馬路,你絕不會緊張地後退,而是無所謂地走過去。你突然覺得自己的膽子比原來大了許多,這奇怪的感覺難道是來自一雙高跟鞋嗎?你拉著一個和你同樣十幾歲的小女孩過了馬路,那個小女孩羨慕地看著你的高跟鞋甜甜地說“謝謝姐姐!”你就很成熟地點了點頭,你就以為的確是她的姐姐了。
前麵是一個高檔的化妝品商店,是那種成年女人、高貴的女人、經理夫人、局長家的千金一類的女人才能走進去的商店。很多次你路過這個商店想進去而缺少勇氣,現在你突然覺得自己是有資格進去看一看的。你一邊瀏覽著櫃台裏那些單價幾百元的化妝品,一邊用眼睛的餘光悄悄地觀察那高傲的售貨小姐有沒有因看見一個小女孩而大驚小怪。結果你很滿意,那個很高傲的比你大不了幾歲的售貨員漫不經心地看著你。
順便到郵局轉一轉,正巧遇到一位鄉下婦女不知如何填寫彙款單。你客氣地借來一支筆,熟練地用你那點行草感覺的字填寫著空白。“那個地方的郵編是多少了?”“啊呀,我忘了呀。這可怎麼辦哪?”“沒關係,你飛快地按牆上全國郵政編碼圖表查找了與彙款單相符的郵編。你清楚地記得3天前你給姥爺彙款時是爸爸和你一起來的,因為你怕弄不好姥爺收不到彙款。於是你第一次聽到有人誇你,“啊呀!你的字寫得太好了!”你自己也覺得今天你的鋼筆字寫得的確很好很有“筆鋒”。
那個鄉下婦女還說了十幾聲謝謝你呀大妹子,你估計那個女人能有40多歲,比你的媽媽肯定要大幾歲。你笑著和那個女人告別,當然不會告訴她你才十幾歲。
出了郵局你踏上了一條正在施工的路,無數的碎石子和橫七豎八的工具歙我還不太適應高跟鞋落地的角度,於是你重重地扭了一下,好疼!可是你不能停下來,你必須很風度地裝作沒什麼的向前走,路不會總是平坦的,坎坷和波折使路有了新的味道,走下去。
到現在你終於知道了大人們為什麼那麼願意穿高跟鞋,穿高跟鞋有一種很奇妙的音樂般的說不太明白的感覺:挺胸收腹,哢、哢、哢,很節拍了,老太太穿了很年輕,小姑娘穿了就很大人。
沒有人的時候腰還可以扭幾下,但聲音節拍不能變,哢、哢、哢。
這一天你的感覺棒極了,但你隻能穿這一天,因為明天你還要上學去。
當然,如果從此不上學了你也不能確定是不是每天都要穿上高跟鞋,因為你還感覺到了今天的腳趾頭很委屈——說疼更確切一些,但是你實在不願意提到那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