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換了一身幹淨的衣服,指了指一間小屋子,說裏麵有一張單人床,讓我們兩個湊合一宿。說完這話他又指著我的胳膊問,用不用他幫我處理一下。
……
我這才意識到自己胳膊上有一道劃傷,血早已經被雨水衝刷得不留痕跡,又因為路上情緒焦躁便沒有及時發現。
我說沒事,隻是一個小口,死不了人。
吳奕凡哈哈一笑,當著男人說這點小傷難不倒我的。
男人哦了一聲,十分好奇,“難不成他也是醫生?”
吳奕凡搶著回道,“他和你不一樣,你是給活人看病,他是給……”
我沒有想到吳奕凡說話這麼不經大腦,連忙謊稱自己是個獸醫,專門給牲畜治病的,雖然沒有啥技術含量,但給自己縫合傷口還是綽綽有餘。
“醫藥箱裏有縫合剪,拿去用吧。”
男人說完轉身走進另一間屋子裏,吳奕凡便小聲問我幹嘛撒謊,難道警察辦案是什麼見不得光的事兒?
我使勁歎氣,想解釋,又不敢,就害怕那個男人聽見。
從酒精托盤裏拾起一把縫合剪,我低聲自語,“能切出如此完美的創口的人不是醫生就是法醫。”
吳奕凡看著我,問我說的是啥意思。
虧他還是刑警隊的負責人,居然連小梅的一半都不如。
手上這兩起案件最大的共同特征不是缺失的顱麵組織,而是均勻平滑的組織創口,從專業手段來看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所以我說能切出如此創口的人不是醫生就是法醫,恰巧這裏就有一個醫生和一個法醫。
可能,我們現在就在凶手家裏。
當然這都隻是我們的臆測,所以我沒有和吳奕凡解釋什麼。
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說睡吧,明天早點回去,省得小梅他們擔心。
我們住的那間屋子很小,比公寓衛生間大不了多少,一張單人床占著大半空間,並且被褥潮濕程度令人發指,可島上的條件就是這樣,總比在外麵淋雨挨凍強,所以再接受不了也要忍著。
擠在一張單人床上,兩個大男人難免發生碰撞,雖然都是同一單位的同事,平時關係也都還不錯,但也難免會有些彼此嫌棄,所以吳奕凡留給了我一個硬梆梆的背,蜷縮著身子自我取暖。
半個鍾頭後,他睡著了,可我全無睡意,腦子裏翻來覆去都是這個醫生冷硬的麵孔。
午夜時分我下了床,回到之前的那間彌漫著酒精與藥水味兒的屋子裏。屋外的雷鳴頻繁閃爍,屋內的一把長椅和兩邊貨架上的物品隨之擦亮,一些浸泡在酒精瓶器官組織被照得格外詭異。
在作為命案現場的水洞中我找到了一張病例表,因為潮汐被迫滯留在島上後又遇到了一個冷麵醫生,我反反複複在心裏自我疑問這隻是巧合嗎?
如果凶手真的潛伏在這個島上,那麼收留我們的這個醫生不是很有嫌疑嗎?
證據!
勘察命案現場時我就在為丟了證物而懊惱,所以希望趁著這個機會再找到些蛛絲馬跡。
殺人凶器?
不……
如此專業的外科大夫怎麼會不知道消毒刀具,所以我的重點還應該放在病例上。如果我能在這裏找到小神婆的病例問題不就迎刃而解了嗎?一名醫生為了幫自己的病人治病不惜殺人割臉!
想想都不寒而栗……
可我幾乎翻遍了所有的地方,卻沒有發現有關小神婆洛鴦的病例記錄,有的隻是島上村民的購藥賬目。
在我困惑之際,一個冰冷的聲音從背後響起。
我合上手中的賬本,麻利地重新塞回抽屜,又將手挪到麵前的貨架上,翻動起擺放在上麵的藥物。
“哦,真不好意思,我肚子餓想找點吃的,看你睡著了沒好意思叫醒你。”
隔著距離,他望了望我的手,提醒,“這邊是藥,吃的在你右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