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仰 望(2 / 2)

一想到母親日日夜夜為這個家傾其所有,家裏家外大事小事都默默忍受著,看著母親的悲傷,小艾也情不自禁地哭了,可她不想讓自己在母親麵前流淚,卻怎麼都控製不了自己的淚腺,隻好盡力克製自己的聲音說著,“媽,你上床休息吧,有什麼事明天再和爸爸說”,邊說著邊想要扶起母親。

“媽沒事,你趕緊和小夏去吃飯。”

“這樣還叫沒事嗎?如果真沒什麼事,為什麼會這麼傷心?”小艾沒有說出心裏的這番話,還是想要去攙扶母親上床,母親在小艾地執意要求下,來到了床邊,語氣更加堅決地說:“你們趕緊去吃飯,媽沒事的。”

小艾不知所措地立在一旁,心裏無比酸澀,艾媽媽將小艾向著門口輕推了一下,她這才緩緩地向外麵走去……

夜漸漸深了,身旁的姐姐已經發出了入夢的呼吸聲,小艾輾轉難眠,明明已經很困乏卻怎麼也睡不著,隻一心留意著屋外的動靜。泛著夜色的窗外一片寂靜,過了很久,小艾才進入夢鄉。

又遇見了那個夢,那個將小艾和身邊一切的人和物隔絕開的夢,就像是被鎖進了一個魔幻的密室,好似一個神奇的玻璃屋,大小剛好能夠容下小艾的身體。密室外的一切畫麵小艾都可以看得很清楚,嬉鬧聲也是聽得那般清晰,不可思議的是那些畫麵是可以流動的。

若是美好幸福之景,整個畫麵就像是被風吹動的畫布,閃著絲綢般的光澤,讓密室裏的小艾看得津津有味。當場景切換後,責罵、吵鬧等各種事故中的冷角色呈現時,整個世界都扭曲得奇形怪狀,小艾能夠感知到心裏的那份掙紮,她想要參與到那些事情中,想要給他們帶來安慰,因為畫麵裏的主角都是她至親至愛的人,她又如何能夠無動於衷?可偏偏這種“置身事外”的煎熬折磨得小艾身心俱疲,任憑小艾如何哭喊,也沒有人發現她的存在,就像是西遊記中,每次孫悟空靈魂出竅時,隻留下一具麵無表情的空殼。更可悲的是,夢裏的小艾真的像是透明的一般,她去擁抱哭泣的親人,卻發現自己整個身體已經透明到失去了觸覺;她去安慰朋友,可身邊那張充滿悲傷的臉竟沒有任何觸動,完全沒有聽到小艾的一絲話語,她亂了心,慌了神,驚恐不安,卻沒有一滴眼淚。她明白了,他們看不見自己。

這樣的夢總是不定期地出現,可是小艾每次醒來後,沉重的心情在穿好衣服就會消失,夢也會隨著生活的繼續好像從來都不曾夢見過。

可這會兒,小艾又陷進了這樣的夢境,絕望無助使小艾猛然驚醒了過來,她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眼角,“沒有淚,還好是夢。”便長舒了一口氣,朦朦朧朧中,她聽見了爸媽的爭吵聲,意識漸漸清醒過來,屋裏漆黑一片,姐姐的呼吸聲還是那般均勻,忽然瓷器落地的破碎聲劃破了這片寂靜,小艾害怕起來,她輕聲地喚了幾聲姐姐,卻發現鼾聲停頓了一小會兒後又恢複了之前的節奏……小艾披了件衣服,輕手輕腳地下了床,悄悄地走到門邊,想仔細聽清楚他們在吵什麼,“欠賬……打牌……家裏的事……”小艾隻能聽見母親哭腔中說出的這幾個字,“想必爸又和那幫朋友在一起賭錢,鬧出了事!”當聽見老艾的吼聲時,小艾害怕了,沒一會兒,身上便哆嗦起來,無法控製的抽搐讓呼吸都變得急促,冰冷的雙手顫抖著,小艾想去阻止他們的爭吵,但是沒有這份勇氣,她想去放聲大哭,卻隻能讓淚水靜靜地在臉頰上流淌,定了定神後,她隻好又進了被窩,讓不爭氣的眼淚肆掠,小艾害怕會哭出聲音,強忍著,無聲地任由那苦澀的液體流著,心如刀絞,她心疼母親,她更加害怕父親會向母親揮起拳頭,她害怕母親因為孩子害怕而去忍氣吞聲,對所有的疼痛和苦難都往自己的肚子裏咽,她恐懼那個憤怒中的老艾……大姐被吵醒了,她坐了起來,拍了拍小艾,這樣的場景木佳小時候就見過,她也像妹妹木晨一樣無聲地哭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