溢滿陽光的午後,知了聲漸響,七歲的小艾看著鋪子,坐在地上的竹席上打著俄羅斯方塊,任憑短短的手指隨意地按動,將七方八圓的方塊落得東倒西歪,十五歲的姐姐艾木佳去買雪糕了,那個小小的遊戲機一直是木佳的最愛,雖然裏麵隻有一種遊戲,但木佳愛不釋手護它如寶,因為這是艾爸爸送給她的第一份生日禮物。
當木佳買完雪糕回來的時候,小艾興奮地赤腳跑到姐姐的麵前,看到姐姐的麵容卻大笑起來,一邊接過雪糕,一邊笑得合不攏嘴,原來木佳在回來的時候,空中莫名地降下一坨鳥糞,滴落在她的臉頰上,身上又沒有手絹,隻好一路用雪糕遮著小跑著回來。木佳正準備抽出紙巾擦掉髒物時,小艾擱下了手裏的雪糕喊著“姐姐,姐姐,讓我來”,一下、兩下、三下……木佳看著眼前那隻小小嫩嫩的手掌,心裏滋生出淡淡的感動,這時小艾卻又大笑起來,原來在姐姐臉上擦出的三道白白的汙痕儼然成了小貓的胡須,可木佳不知緣由,但她知道一向笨手笨腳的小艾又在惡作劇了,便嚇唬小艾說:“雪糕上也沾上了,艾木晨你不要吃了!”,小艾聽了立馬噘起小嘴,將紙巾塞給姐姐便去拿自己的雪糕,看見上麵什麼都沒有便果斷撕開包裝吃了起來,不一會兒,和姐姐又說笑起來。
八月的午後,盛夏殘留的燥熱依舊在猖狂著,秋老虎的威力漸現。空氣裏攪和著煩悶和蟲鳴,艾草鎮一如往昔的平靜,這個坐落在五峰巒下的小鎮裹著樸實又不失秀美的裙裳,哺育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人們。艾民橋下的河水此時也享受著午睡中的酣甜夢,正如一條閃著絲光的綠綢帶,靜靜地飄落在小鎮的東邊,映射著一碧如洗的天空。岸邊的艾草依舊旺盛,掌形的葉子完整地舒開著,毫不在意這蒸人的暑氣,兩岸那一排排的小院子裏也不見一個人影,偶爾的幾聲狗吠也似乎是在埋怨這炎熱難熬的暑氣。
艾民橋附近的人們多是靠著做一點小生意來為生,照相館、雜貨鋪、小吃部、還有小艾家的糧油店……都在艾民橋前的那條集市路上,但住在小鎮西邊的艾田農場的人們大多靠種田來養家糊口。小艾家的糧油店是艾爸爸白手起家開起來的,和姐姐木佳的年齡相仿,也有十五年的曆史了,此時,艾媽媽剛從午睡中起身,身旁那個五歲的小弟弟艾夏還在睡夢中呢,偶爾還會發出嬰兒般的夢囈。艾爸爸正忙著搬運中午到的那堆糧食,木佳在一旁幫忙著,瘦小的身軀拖動著一袋袋五十斤重的糧食,她早已習慣去當爸媽的左右手了。當她聽見小艾將她的遊戲機按得劈裏啪啦響的時候,不禁喊道:
“小艾你輕一點,要不然我就要像你對待按鍵一樣對待你……”
“小艾,你再這樣按,我就要把它收起來了!就像你藏起來的那個娃娃!”可是小艾充耳不聞,即使她堆地方塊亂七八糟,卻始終興趣盎然地埋頭作樂。
“給她玩吧,有時間我再去城裏買一個”,艾爸爸邊笑邊說著,發尖上的汗珠就像斷了線的珍珠,濕透了的汗衫緊緊地貼在背上,肩膀上扛的那一袋袋糧食是全家的希望。爸爸對孩子們的疼愛是深沉的,正如五峰巒對艾草鎮無聲勝有聲地守候,但更多的時候在孩子們的眼裏父親的樣子是威嚴的,是那個脾氣暴躁的老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