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明明緊快往回撤,一連退出好幾步,而後彎腰檢查褲腿。還好,狗看樣子是跟他鬧著玩的,沒有下死勁,褲腿隻粘了一點狗唾沫,聞上去有點臭,其餘安然無恙。
周學好眼巴巴看著他的爛草繩,心有不甘地說:“我應該抓緊繩子不讓它咬走的。這下好了,武器沒有了。”
單明明叫起來:“繩子算什麼呀?咬壞了我的褲子,我回家怎麼交待呀。”
左凡兵事後諸葛亮地說:“我就知道,這種院子裏要養狗,肯定是大狗,凶得不能再凶的狗。絕對不可能是穿球衣的哈巴狗。”
單明明心裏想,剛才建議到院子裏找狗的不也是你嗎?但是他沒有說出來。在這種時候,爭個理長理短毫無意義,團結和心齊才是最重要的。
他們撤回頭,改往另外一條路上找。這條路的兩邊都是高高密密的住宅樓,樓上的陽台一個挨一個,萬國旗一樣地晾曬著各色衣物被單。周學好認為在這樣的住宅樓上是不可能養狗的,因為狗叫聲會妨礙鄰居生活。呂曉曉馬上反駁:“誰說的?我們家樓上就養著一條狗,每天早晨七點鍾叫一次,晚上七點鍾再叫一次,跟電視裏新聞時間一樣準。家家都喜歡那條狗,說它聰明。”左凡兵就若有所思說:“那狗一定是公雞變的。什麼時候把那狗逮住,抽筒血檢查基因,看看它的基因排列是不是跟公雞相同。”呂曉曉小聲嘀咕道:“你有毛病啊?給我們樓上人家知道了,人家要打死你。”
正說著,一家樓道裏真的就傳出狗叫聲。跟剛才大黑狗的叫聲顯然不同,這回的聲音尖利而短促,還微微地帶了點撒嬌,一聽就知道是虛張聲勢的寵物狗。
周學好激動萬分地招呼大家:“來了來了!”
一群男孩趕快閃身到院牆邊,屏息靜氣盯住樓道口。
就看見一個雍容華貴的老太太慢慢從樓梯上走下來。她穿著一件色彩鮮豔的馬海毛衣,肩上搭著暖和的駝色圍巾,圍巾的一頭甩到肩後,一頭餘在胸前。胸前的一段圍巾裏居然裹了一條神氣活現的狗!可惜啊,狗的品種不是太陽所說的哈巴狗,也並沒有“胖得像小豬”,而是瘦精精的機靈樣,耳朵尖尖地聳著,一身緞子般的皮毛緊緊貼在身上,毛色淡黃,頸部和腹部微微地泛出白。
呂曉曉小聲說:“這叫‘吉娃娃’狗!我在《世界名犬》雜誌上見到過的。”
還沒等別人發表意見,老太太已經靈醒地發現了他們。她一個愣怔,果斷地收住腳步,身體側過來,一隻腳蹬著一個台階,擺出進退兩可的架勢,凶巴巴地喝斥他們:“小赤佬想幹什麼?要做賊啊?偷我的狗啊!”
單明明很不高興:“你怎麼開口就罵人呢?”
老太太有點倚老賣老地:“罵你們又怎麼了?小赤佬,我還要打電話報警呢!看你們鬼頭鬼腦的樣子就不是好人。”
男孩們哭笑不得,又不好認真跟老年人生氣,用鼻子哼她幾下,怏怏地離開了。
一連碰兩個壁,使得大家煩亂起來。接下去,有堅持往左邊一條路上走的,有認為往南尋找更合適的,一時間紛爭又起,並且各執己見,互不相讓。
單明明一個人悄悄繞到一棟樓的背後,埋怨杜小亞:“你怎麼回事啊?看我們跑冤枉路,怎麼就一句話不說啊?”
杜小亞回答:“我不是不幫忙,我是怕你們動手跟人家打架。你知道我一向最怕打架這種事了。”
單明明反駁說:“還沒有找到狗呢,你怎麼就知道我們會打架?再說,如果狗主人是個女的,我們會打她嗎?男的會打女的?嘁!”單明明臉都脹紅了,覺得杜小亞實在低估了他的男子漢風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