掘墳盜墓之事,並不少見,淵源古遠。據傳始於春秋禮壞樂崩之後,厚葬之風興起,於是盜墓行為益為盛行。
從古至今,說起探穴摸金,在世人眼中,曆來各個都是該遭千刀殺,萬刀剮的歹人,乃是極敗壞的惡名。
可細論起來,朝臣天子,士農工商,在那三百六十行裏,從上到下,哪一處沒有喪盡天良,用瞞天手段行奸使詐的賊子?大盜竊國,中盜竊候,隻有最末流的才剖棺盜屍、竊以金銀。
孰不聞:道不盜,非常盜,盜亦有道,盜不力盜之言。
這是爺爺手劄中開篇的一段話。
我叫張天明,經營著一家古董鋪,鋪子是爺爺手上傳下來的。在我父親的手裏打理了幾年後,爺爺便在他去世之前千叮鈴萬囑咐的傳給了我。
用爺爺的話來講,這鋪子裏的東西,大到青銅,小到玉器,皆屬陰器,不可見光日。經營所得之錢財也不可據為己用,否則必遭厄運。所以這幾年來,鋪子裏所得一切收入,我都以匿名形式捐贈於政/府國家。
我還有另外一個職業:古器鑒定師,在行裏也小有名氣。這與我從小在鋪子裏長大,對古玩玉器耳熟染有關,也與爺爺的熏陶離不開。經我手鑒定的東西,十之不離九,我講它是唐朝的物件兒,它絕對不會是宋代的。
爺爺除了給我留下了這間鋪子,還有一本手劄。那是爺爺生前視之如寶的物件,直到爺爺去世多年之後,莫紮叔叔才把他交給了我。
今天是周末,時間還很早,才早上7點多點,莫紮叔叔早早的出去買菜了,顧客也都還沒有上門。
我獨自坐在鋪子裏的藤椅上翻閱著爺爺的手劄,在手劄的第二十七頁,爺爺重複的記錄著一段奇怪的字符,並配有一個圖紋。我將圖紋用手機拍了下來,並將字符記錄下來發給一些熟悉古符文的朋友,讓他們幫忙查閱翻譯,看看是什麼意思。
“這些字符代表什麼呢?”
我枕腕忖思,卻想不出個所以然。
“老板,有沒有空?”
一個女人的聲音從門口傳來,操著一口變味的普通話,聽起來卻也不並難聽,感覺聲線很細膩。
我抬眼望去,是一個外國女人,金燦燦的頭發,穿著一身黑色長裙,古銅色的麵孔倒是有幾分精致。
我點了點頭,將手劄放進抽屜,過去招呼客人。“隨便看看,我這裏東西蠻齊全的。”
外國女子往鋪子裏隨意瞄了兩眼,又摸了摸案架上的碎玉枕,有點心不在焉。
“嘿,看看就行。”
我連忙製止了她,那件碎玉枕,出自五代十國,屬陰器。
混這行的,或是經常往古玩店跑的人都知道。這些東西,所謂都稱陰器是有原因的,它們都常年深埋地底,數千年終日與穢物邪氣作伴,不見天日,至邪至惡。
古玩行裏還有一個不成文的規矩,越是值錢的物件,你越不能碰。因為古代階級製度極其苛嚴,但凡有資格用它們來陪葬的人,非富即貴,戾氣也是最重,邪氣也至深。如果擅自觸碰之人,一旦陽氣不旺,鎮壓不住。那不是厄運、便是血災。
那外國女子略是笑了笑,沒有說話,她摘下了墨鏡,露出那深藍色的眼睛,瞳色中參著絲絲渾厚化不開血色的暗紅,有些不太善良的味道,她用英語朝外麵喊了句。“los!”
不一會兒,帶頭走進來一個身軀魁梧穿著黑色西裝的墨鏡黑大漢,煞煞惡惡。身後還跟著三五個清一色西裝的外國人,每個人都戴著墨鏡,有點黑路的意味。
“打劫?”
我第一反應便退回了櫃台,拿起櫃台上的手機在屁股後頭快速盲按了三個數字,一有動靜便報警。
“你好,我叫卡琳娜,有件事想請你幫下忙。”
叫卡琳娜的外國女子看了一眼有點緊張的我,笑道。“聽說你挺有名氣的。”她朝los招了下手,又說。“麻煩你幫我看一個東西。”
los便走上前來,從包裏小心翼翼的取出來一個古代銅鏡,跟伺候自己媳婦般動作輕柔的放在櫃台上。
我隻看了一眼,便深知這群陌生人的來頭不小。這古鏡也是件真品,年頭也絕對不淺。我猜想應該是兩漢時代、甚至以上的老物件。
但我的眼神卻沒有停留在古鏡那裏,而是los手腕上不小心露出來的紋身卻引起了我極大的注意,就是爺爺手劄上的那個圖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