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康輕咳了兩聲,可喉嚨中傳出的那抹疲憊衰老之聲無法掩飾,“公英,隻是苦了你了,一身才華無處施展,如今,卻陪著為父困守孤城。”
陸儁豪氣雲幹的說道,“父親說的哪裏話,如今陸儁既然肩負我陸氏重任,理應為父親盡孝,若是遠走,豈不有辱門楣?如今袁公路那賊子攻我廬江,正是陸儁大展身手之時。”
“好!好!好!”陸康連聲叫好,“不愧是我陸氏子孫,有如此風骨,縱是戰死,也對得起我陸氏先祖,對得起廬江萬千百姓。再不濟,也比那沽名釣譽的舒縣周氏強。”
張遼率著八百銳士,衣甲整齊,有舟車相送,不過四日功夫,就已經到了江夏邊境的下雉,派人去向徐庶通傳劉奇命令的同時,一行人借著夜色,已經悄悄渡過大江,踏上江北大地,馬不停蹄地朝著尋陽奔去。
六十餘裏的路程,說遠不遠,說近也不近,可對於張遼所率領的這八百精銳來說,在船上休整了幾日,又在下雉休息了一整天,這六十多裏路簡直就是毛毛雨。
方才五更初起,正是夜色最涼的時候,一行人已經到了尋陽城頭,看著尋陽黑漆漆的城頭,張遼心底多少有幾分發怵,在並州地區,哪座城池也不敢托大啊!就是官員跑了,還有鄉勇青壯自發巡城,防止流寇草賊入侵,可這沒有絲毫動靜的城池,是個什麼狀況?
倒是一旁的楊齡咧嘴笑道,“張將軍,看來,這裏的當官的和富戶都跑了,恐怕就剩下那些窮苦百姓了,看這城門緊閉的模樣,說不得,還有兩個富戶留在城中呢!”
張遼偏過頭看這楊齡,“楊將軍,此話怎講?”
楊齡舔了舔唇角說道,“都沒人督促了,官員老爺都跑光了,就剩下這些苦哈哈百姓,誰還有心思去巡城,想辦法填飽肚子才是正事,沒了世家豪族富戶,這地兒就是強盜來了也刮不出什麼油水,有什麼好擔心的?與其緊鑼密鼓的巡城,還不如期望著路過的強人劫富濟貧,救濟救濟自己呢!”
張遼眼中閃過一絲意動,“楊將軍,你確定,這城中無人巡城?”
楊齡摸了摸在夜風中變得有些濕漉漉的腦袋說道,“要是沒有主公那樣的智謀謀劃,那就十有六七了,前兩年長沙動亂的時候,那些城池大抵也是這樣,想必這尋陽也差不了多少。”
張遼朝著楊齡說道,“楊將軍,派一隊人馬上城頭去試一試。”
隨著楊齡的號令,一隊人馬迅速攀上了這丈餘高的城頭,須臾之後,這小城的城門,吱呀吱呀的被推開,張遼也不猶豫,大手一揮,招呼著手下說道,“進城。”
看到這城頭旗幟變幻,這尋陽城中稀稀落落的人群絲毫不感到意外,派出去的人探查了好久,張遼才得到一個消息,這尋陽長被人殺了,尋陽縣尉和城中軍卒全部被一夥人給兼並了,現在,這尋陽小城,是一塊無主之地。
至於殺了尋陽長的那夥人,張遼派人查探了半日功夫,也沒有查探出絲毫蹤跡,無人知曉,這尋陽長,到底是死與何人之手,跟在張遼身側的法正笑的跟個狐狸似的,“看來,我的判斷沒錯!”
張遼湊了過去,“孝直,有什麼話就好好說。”
法正一副得道高人的模樣,拍了拍張遼的肩膀,“張將軍,前途艱險,文將軍就等著你去救援呢!任重而道遠,你可要努力喲!”
張遼被法正這口氣嗆得慌,當下怒目斜視道,“孝直,可別忘了,如何表功,這權利,在本將手中握著!要是出了差錯,這責任,全部可就是你法孝直的。”
張遼一句話,反而懟的法正心頭有些慌張,雖說才智高絕,也是官宦人家出身,可畢竟還是個小年輕,沒有被官場熏陶過,這手段和跟在劉奇身旁時日不短的張遼相比,還是粉嫩粉嫩的,要是不好好說話,到時候功勞沒你份,黑鍋你全背。
法正這才帶著一抹悻悻之色說道,“張將軍,如今文將軍和叛軍,勝負五五之間,文將軍沒有取勝的把握,敵軍也沒有必勝的把握,膠著點在舒縣廬江城上,靠著舒縣的廬江郡兵,在對抗攻城的敵軍,文將軍的用意,無非是讓城中守軍利用地利優勢消耗叛軍實力,如今我等的隊伍,就是決勝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