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間,益州易主,看著城頭上飄蕩的旗幟,劉奇嘴角勾勒出一抹笑意,輕聲說道,“誌才,辛苦了!”
戲誌才帶著一絲不快說道,“屬下在成都城中靜坐,哪裏算的上辛苦,倒是侯爺,不僅打壓了袁術戰敗了呂布,還聯合朝中臣工,準備將天子迎入南陽,和侯爺比起來,屬下這點手段算得上什麼呢!”
聽出戲誌才語氣之中的埋怨和不滿,劉奇輕歎了一口氣說道,“誌才,話不能這麼說,若是天子落入他人手中,恐怕這天下,將民不聊生。”
“這算什麼?”戲誌才語氣中帶著一抹心灰意冷說道,“侯爺當初豪言壯誌說這大漢天下破而後立的勇氣去哪裏了?侯爺可清楚,迎天子入南陽,迎的不是天子,而是世家大族。侯爺這麼做,是在自毀根基,得不償失啊!當年光武皇帝中興大漢,這漢室到如今勉力維存了近一百七十年,不知道侯爺這次中興漢室,能夠讓大漢這國祚綿延多少年?一百年?兩百年?或是更久?當年那個喊著要為萬世開太平的劉子瑾去哪裏了?”
劉奇心中清楚,這次自己打算迎天子入南陽,沒和戲誌才講清其中內幕,讓自己這位首席智囊心中不滿,表邊上看起來是心灰意冷,實際上是覺得自己誆騙了他,心中不滿而已。
劉奇扶著城牆站定,看著這蜀中翠色,一改常態的豪言壯誌,反而帶著幾分傷感問道,“不知誌才可知商君?”
戲誌才眺望著天空,漫不經心的答道,“嗯!略有耳聞,若無商君,恐無強秦。”
劉奇抬手拍了拍牆磚,扶在牆頭的手上暴起的青筋證明他的內心並不平靜,劉奇故作輕鬆的問道,“那誌才可知道商君是如何死的?”
戲誌才的麵孔不知怎的,突然一僵,帶著些許不自然的神情說道,“聽說是被惠文王車裂而死的。”
劉奇輕輕搖了搖頭,用隻有自己和戲誌才二人聽得清的聲音低聲道,“要本侯說,商君是死於商君法。”
隨後劉奇才提高了腔調,頗為感慨的說道,“”善騎者墜於馬,善水者溺於水,善飲者醉於酒,善戰者歿於殺。蓋因備以其所好,反自為禍!不知你可明白,誌才?”
戲誌才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麵色帶著幾分愁苦,開口說道,“侯爺,屬下懂,又不懂,似懂非懂,不知侯爺可懂?”
聽到戲誌才的話,劉奇不知道如何答複,戲誌才說懂,是他聽明白了劉奇的意思,說不懂,是不願意懂,覺得劉奇迎接天子入南陽這事情做錯了,似懂非懂,就是直接明了的告訴劉奇,自己等人不怕死,不怕步了商君的後塵,問劉奇明不明白他們的心思。
劉奇一體點,戲誌才已經立即明白劉奇的意思,世家如同洪水猛獸,想要革新變法,光有手段是不行的,提出變法的人,必須承受住世家大族的攻訐和反撲,到最後,還得用自己的生命來平息貴族的怒火,若是一個不好,恐怕立即會成為第二個晁錯,但晁錯麵對的,不過是幾個藩王,而現在變法,麵對的可是整個天下的世家大族。
劉奇轉過頭來,帶著幾分憤怒說道,“你等可以舍生取義,可本侯不想死,也不想眼睜睜地看著你等送了性命!廟堂上那些屍位素餐的泥塑父子,就是最好的選擇,本侯不過是想要護佑親近部屬的性命周全,這可有錯?你戲誌才可以不惜命,但本侯不成?這天下千千萬萬的百姓不成!若是不能將變法進行徹底,又何談為萬世開太平?”
看到劉奇憤怒的模樣,戲誌才毫不退讓,同樣紅著眼睛說道,“侯爺,雖千萬人,吾往矣!你這是在遊走在懸崖邊,一步錯,滿盤皆輸!現在放手還來得及,就是我等不行,我等還有子孫,我等的子孫還有子孫,總有一天,會將這變法貫徹到底。莫非侯爺還想著,一勞永逸?”
劉奇麵色變的冷冽了幾分,反問道,“為何不能一勞永逸?有人在前打一棒子,到時候本侯再賞一甜棗,那些人要是還不乖乖聽話,那就休怪本侯手段了。”
看到戲誌才麵上的震驚的不解,劉奇開口問道,“誌才,你看著山間飛鳥,有聰慧的鳥兒和笨鳥,這聰慧的鳥兒都一樣,可這笨鳥,分為三種,不知道你可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