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誌才展開絹布,巴掌大小的絹布上草草畫了一個大鼎,鼎中寫了兩個蠅頭小楷,“蛤蟆”,戲誌才莞爾一笑,將這塊絹布送到油燈上方,看著油燈將這信物焚燒的一幹二淨,這才含笑看著來人說道,“不知壯士如何稱呼?”
那人含笑道,“某家雲逸,如今奉命前來,助祭酒大人一臂之力。”
戲誌才看著雲逸,開口問道,“雲壯士,不知你此番前來,主公可有什麼吩咐?”
雲逸挽了一個劍花,將長劍收入鞘中,這才緩緩開口說道,“主公讓我轉告祭酒大人一句,此番西川之行,全權任由祭酒大人一展拳腳,他在南陽設宴,靜候祭酒大人功成歸來。”
戲誌才指著雲逸說道,“雲壯士,你這話可不盡實在啊!那我問你,主公給你什麼命令?”
雲逸毫不客氣的在偏席上坐下,指著戲誌才說道,“某家此次前來,主公給我的命令隻有一個,那就是保護祭酒大人安全,主公要我務必將祭酒大人活著帶回荊州去。”
戲誌才看著雲逸淡定從容的模樣,含笑說道,“我猜主公定然有什麼大動作,不知道雲壯士可否知曉一二?”
雲逸看著戲誌才波瀾不驚的模樣,抱拳道,“戲祭酒果真是世之賢良,雲逸佩服!祭酒大人所料不錯,主公如今謀劃著,等到時機合適,就將天子迎奉到南陽。”
“什麼?”戲誌才大驚失色,麵色一下子變得慘白,開口問道,“這是誰給主公出的主意?謬矣!謬矣!謬矣!如此一來,我等如此費心謀劃,卻又是為了哪般?”
隨後戲誌才朝著雲逸拱手道,“還要煩請雲壯士回荊州一趟,親口轉告主公,就說我戲誌才死諫,萬萬不可迎接天子入荊州,否則,前功盡棄矣!”
雲逸看到戲誌才的模樣,緩緩開口說道,“祭酒大人,此番恐怕已經遲了!不說主公在穰縣、涅陽、酈縣之間已經建起了新城,為天子修築了宮室,更何況趙岐趙老大人如今已然移步襄陽,坐鎮學宮。到今時木已成舟,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戲誌才滿是無奈的搖了搖頭,臉上滿是疲憊和頹態,長長歎了一口氣,“時也!命也!忠又奈若何?忠又奈若何?”
看到戲誌才的狀態,雲逸猶豫了片開,緩緩開口說道,“祭酒大人無需驚慌,餘也曾聽主公說過,此番迎接天子入南陽,著實是因為一人,主公言道,天子無關乎重要,到時候大不了多費一些錢糧養著就是了,可萬萬不能落入曹孟德手中,主公說曹孟德此人乃世之梟雄,若是此人迎奉天子以令諸侯,則大義瞬息顛倒,攻守之勢異也!”
戲誌才滿懷惆悵的說道,“迎奉天子,一個不好,天下群雄就會群起而攻之,說不好便會步董卓後塵,天下群雄,誰會費力不討好的幹這等事情?主公此舉,端的是棋差一著。”
雲逸含笑道,“戲祭酒無需太過思慮,祭酒大人所言,我等也數次探討過,不過主公信誓旦旦的說,要是別人,定然不會迎奉天子,可若是曹孟德,定然會第一時間率兵迎奉天子以令諸侯。”
戲誌才朝著雲逸拱手說道,“聽雲先生這口氣,似乎也像是出身名門,不過戲忠未曾聽說先生名號,還請先生不吝告知。”
雲逸撫了撫須說道,“不敢隱瞞祭酒大人,家祖姓魏,諱上無下忌,自秦以後,便隱世不出,此次機緣巧合之下,雲逸才到主公麾下效力。”
戲誌才聽到雲逸自報家門,拱手道,“原來是魏公子之後,戲忠失敬了。那不知雲先生如何看待主公迎奉天子之事?”
雲逸開口說道,“主公此舉,雲某不便置喙,不過某觀南陽新政,若能堅持下去,縱使天子留在南陽也無傷大雅,若是主公另有手段,能遏製住世家大族的發展,那到時候主公應當能寰轉局勢。”
稍稍頓了頓,雲逸緩緩開口說道,“歸根結底,到時候主公和天子爭鋒,關鍵還在民心之上,民心所向,可斬荊棘。若是民心在主公,則主公勝,若民心在天子,則天子勝。”
聽到雲逸的一番話,戲誌才不由得放聲大笑起來,隨後才喃喃自語道,“主公這招果真是妙棋,軟刀子殺人雖然凶險,可遠遠比真刀實槍的搏殺有效,主公此舉,是斷了世家大族的根基啊!此乃我寒門之幸,此乃我大漢百姓之幸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