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馬車從長安的街巷穿行而過,看這馬車規格,再看看馬車前方打的標記,熟悉一點的人都知道,這是司徒王允府上的車架。
伴著馬車左右,卻是三名大漢,兩名大漢騎在馬上,另一人卻是疾步前行,始終跟在馬車左右,三人之外,才是跟隨著的八名王府護衛。
“劉公子,已經到了司徒府邸,還請下車!”趕車的小廝掀開了馬車的簾子。
這六月三伏天裏的關中,正是暑氣難當之時,傍晚時分,餘熱尚未散去,劉奇也未作打扮,一身儒衫,頭上一塊幘巾束發,腳蹬木屐,就從車上下來。
有小廝在前方帶路,自將劉奇引入廳中,王允跨步到門口,開口說道,“公子光臨寒舍,蓬蓽生輝,老朽有失遠迎,還請公子勿要介懷。”
劉奇笑道,“晚輩豈敢當司徒大駕,司徒若到門外迎接,天下士子還不戳著奇的脊梁骨罵。”
隨著王允的介紹,劉奇卻知道廳中都有誰在,這些人分別是禦史中丞皇甫嵩、司隸校尉黃琬、尚書仆射士孫瑞、尚書楊瓚、太仆趙岐,看著這幾人,劉奇心中有些底了,別人暫且不說,單說有皇甫嵩和黃琬二人,最少殺掉董卓後二人聯手,能控製住長安的局勢,更不要說還有其他人幫襯。
至於其他的名不經傳的官員,劉奇也懶得去一一打探,一來這些人職位不高,隻是湊個數而已,並不能接觸到核心機密,二則如今長安混亂,有識之士恐怕都奔向他鄉逃難避災去了,留下的這些人哪有幾個出眾人才。
“呂將軍來了!”隨著一名小廝的喊叫,眾人都站了起來迎接,畢竟今晚這個宴會,名義上可是為呂布接風洗塵。
呂布卻是換了一身裝束,一身大紅蜀錦百花袍,額間銀質垂珠抹額,頭上卻是頂了一尊三叉束發紫金冠,腰間配著一柄紫穗寶劍,麵上施了胭脂,乍一看,劍眉星目,麵如冠玉,端的是威風凜凜的美男子。
“裝逼!”劉奇心中暗罵一句,卻已經明了,呂布這廝,看這妝容打扮,就是貪慕虛榮之人,怪不得能被王允這老狐狸玩得團團轉。
呂布已然落座,王允不知是作何打算,將呂布的座次放在右首第一位,偏生將左首第一位的位置安排給劉奇,不知為何,呂布瞥了一眼劉奇,卻是發出一聲冷哼。
王允端起耳杯,和煦一笑說道,“王允恭賀將軍得勝歸來,為我大漢平定邊疆。”
呂布端起耳杯,朝著王允搖搖一舉,開口道,“布謝過司徒盛意!”
看著呂布一碗引盡,王允嘴角隱隱含著一絲莫名的笑意,他人或許沒注意到,可來自於後世的劉奇,如何會沒見過這種被廣大人民稱之為皮笑肉不笑的笑意。
王允開口說道,“老夫縱觀呂將軍英武,前些日子聽聞將軍得勝,腦中突發靈感,寫了一篇短賦,還請在座諸位品鑒。”
“哦?”呂布有些啞然,自己和這王允素無深交,可自己從西涼歸來,這王允便熱情的說要為自己凱旋慶賀,三番兩次在大庭廣眾之下提及,加上這王允也算是自家義父董卓的心腹,自己也不便拒絕,想不到王允這廝,還能為自己作賦,呂布一時間不禁有些飄飄然。
廳中眾人一時間有些鼓噪,“司徒大人又有新作,還是別吊我等胃口了,快快拿出來與我等分享一番。”
王允輕咳一聲,卻是向劉奇瞥了一眼,這才開口說道,“器宇軒昂七尺漢,博得勇名宇內冠。千軍萬馬一將在,探囊取物有何難?赤兔良駒添虎翼,方天畫戟喪敵膽。”
“好!”眾人紛紛拍手叫好,白日裏才聽了劉奇那首太是不是人的絕妙短賦,夜間司徒就拿出了如此好句,不愧是世間大儒,想起劉奇,眾人紛紛將目光投向劉奇,看看此人能不能再出佳句。
聽到王允所言,劉奇細細品味,似覺意猶未盡,看到眾人將目光都投向自己,劉奇抬頭看向王允,輕聲說道,“王司徒,我品此文,似乎意猶未盡,何不將後文也與我等分享一番,好叫我等感受一下此賦的磅礴氣勢。”
王允笑著指了指劉奇說道,“劉公子果然天賦過人,文采斐然,當世恐怕少有人及。我將此賦念了一半出來,廳中諸人無人察覺,也隻有劉公子察覺到此文意猶未盡。”
劉奇苦笑一聲說道,“司徒大人謬讚,在座諸位都是朝中眾臣,為了社稷操勞,哪有時間尋章摘句。奇在荊州,不過尋花問柳,無所事事,除了從歌賦中摘出些許妙句,也無其他事情可做了。”
劉奇心中已然警惕起來,這王允不知為何,在這事情上要將自己捧高,為自己樹立仇敵,文人相輕,古來已有,莫非這王允也是嫉妒心起。不對,劉奇反應過來,這王允應當是想將自己捧高,藉此吸引眾人視線,給他打幌子,如今董卓已然野心勃勃,劉奇不介意順水推舟,可也決計不能讓王允這廝覺得自己好欺負。
聽到劉奇所言,眾人眼巴巴的將目光投向王允,王允笑道,“既然大家有興趣,那我就將下半篇一並說出來,諸君共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