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論道(1 / 2)

“嗡!”糜樓的二樓一下子炸開鍋了,誰也沒料到,差點將潁川書院名列前茅的鍾演鍾夫子難住之人,會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

看到劉奇一襲華袍,銀冠束發,腳蹬鹿鞜,手持一柄鎏金扇,配上一副唇紅齒白的麵容,端的一副濁世佳公子,隻是這年齡,卻成為了眾人指責重點,文人相輕,更何況這人年紀比在座諸人大多數年紀小,加上學識又如此出眾,不遭人妒才是怪事。

鍾演看到劉奇的模樣,也愣住了,這孩子的麵相,與好友陳群頗有幾分相似之處,可是,自己從未聽說過陳氏出了如此人才,還是個如此年輕的少年,鍾演心中還略帶調侃的猜測道,會不會是陳長文惹下的風流債?

“請!”鍾演坐在主位上,抬手施禮。

劉奇也不含糊,邁步走向與鍾演席位平齊的主賓席上,跪坐之後,拱手還禮道,“有勞鍾夫子。”

劉奇坐定後,鍾演就開口問道,“不知公子師從何人?我看公子麵生的很,似乎不是潁川人。”

劉奇淡淡說道,“家傳粗淺鄙學,讓夫子見笑了。在下乃是荊州人士,出門遊學至此,恰逢盛會,來湊個熱鬧,還望鍾夫子切勿介懷才是。”

鍾演笑道,“公子所學,若是鄙學,我等豈非酒囊飯袋?還未請教公子高姓大名?”

鍾演雖是打趣,可一句話就將劉奇推到了風口浪尖,讓一眾士子將目光都投向了劉奇,劉奇自然明白鍾演的心思,可現在和這些人打成一片,將來豈不徒惹人口舌,自己幹脆更過分一點豈不更好。

劉奇朝著鍾演一拱手說道,“在下子慎子罕之,如有失禮之處,還請勿要介懷。”

劉奇坐定後,朝著一眾士子說道,“我今日來就是湊個熱鬧,諸位以往如何,今日便也如何,無須顧忌。”

聽到劉奇一開口就是這種激怒人心的語言,席上眾士子均是麵帶怒容,恨不得用自己的目光在劉奇身上開兩個血洞。

鍾演開口說道,“不知子夫子以為,今日論道,以何為題?”

劉奇頓了頓開口說道,“聽聞潁川學風甚濃,我初來乍到,也不明爾等所學如何?不若以‘士’為題。”

“好!好!好!”一陣掌聲從樓梯口傳來,隻見一名麵容略帶三分陰柔的男子從樓梯口冒頭,開口說道,“小兄弟,好想法,好想法!”

鍾演看到來人,開口說道,“長文,你來了。”

陳群朝著鍾演點頭示意,邁步走向賓席,坐在了劉奇身旁的席上,嚷嚷道,“元達,我覺得這小兄弟的提議甚好,你覺得如何?”

鍾演瞪了陳群一眼,開口說道,“元龍,在你家兩位老爺子麵前你可敢露出這等憊懶性子。”

陳群狠狠剜了鍾演一眼,略整衣衫,在案前坐正,朗聲道,“今日論道,開始!有請鍾元達鍾夫子出題。”

陳群的嗓音高亢清亮,如九天鶴鳴,傳入眾人耳中,一眾士子正冠坐正,麵色肅穆的看著鍾演,鍾演洪厚的嗓音傳入眾人耳中,“有客自遠方來,不亦樂乎!客既有議,今日便以‘士’為題。”

鍾演話甫一落音,就有一人站起來說道,“學生以為,有淡泊之誌,如一之心,方可稱為士。”

說完那人朝著劉奇抱拳道,“然學生以為,人心難測,不知子夫子可否告知學生,如何辨別一人是不是真君子?”

看到那人動作,劉奇就明白這矛頭是指向自己了,聽到那人所問,劉奇開口答道,“淡泊之守,須從紅塵道場試來;鎮定之操,還得紛紜境裏勘過。故昔孟夫子書中言道: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是謂大丈夫也!”

劉奇的意思已經很明確了,你想要證明自己淡泊寧靜的誌向和始終如一的赤子之心,那就先在官場中曆練一番,功成名就,你再安然退去,別人才不會質疑,那士子聽明白了劉奇的意思,朝劉奇拱手說道,“受教!”說完坐了下去。

那人甫一坐下,又有另一名士子站起來說道,“學生不敢苟同,曾子曰: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遠。我輩自當砥礪向上,緣何有淡泊之誌方可稱為士?”

“汝可知貧賤之人與富貴之人及臨命終,有何別?”劉奇目光炯炯的看向向自己發問的士子。

那士子略一思索,開口說道,“富貴者,命終,可入棺槨陵墓而後人禮之,貧賤者,命終,葬後無祭祀尚饗。”

“愚蠢!”劉奇怒喝道,“富貴者,是為重利,臨終多有不舍,帶一戀字,入擔枷鎖;貧賤者,是為重義,臨終看透生死,帶一厭字,如釋重負。”

說完劉奇平靜下來開口說道,“我輩生於世間,自當奮勇當先,為天下計,任重而道遠。然隱逸山林無榮辱,是為君子,道義路上無懼榮辱,亦為正人。君子隱於市,若卞氏之璧,非尋常可以得知;然小人處於野,如糞土腐肉,人人唯恐避之不及。汝可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