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城城頭隨風飄蕩的孫堅首級讓兩軍士氣瞬轉,孫堅軍中已是哀鴻遍野,中軍大帳臨時被改成靈堂,中間橫著一口棺材,孫堅的屍身就被收斂在其間。
孫堅靈柩前,黃蓋跪在地上老淚縱橫,“都怪我,都怪我,要是我守在主公身邊,主公也就不會出事了。”
黃蓋左右兩側,程普韓當亦是冷著臉,一言不發的跪在孫堅靈柩前,孫堅手下朱治沉聲道,“如今兩軍陣前,主公身死,我等還應當謀劃一番,為主公報仇才是。”
韓當拳頭狠狠砸在地上,紅著眼睛道,“我等自當死戰,拿黃祖人頭祭奠主公。”
就在幾人商議之時,孫堅手下親信傳來一封信,當著幾人的麵,朱治打開竹簡,看完之後交給了三人之中比較冷靜的程普,這才開口道,“袁術聽聞主公身死,欲派李豐來兼並我軍,三位將軍深得主公倚重,我等下一步該當如何是好,還請三位將軍拿出個章程來。”
黃蓋雖然不擅謀劃,但三人中以他智慧略勝一籌,此刻他心中雖悲痛不已,但腦子也比往日清醒許多,聽到朱治的話,啞著嗓子問道,“君理,消息可靠否?”
朱治心中略一沉吟,緩緩開口道,“應當是真的,樂就將軍素來與主公親善,在陽人時就是他暗中派人通傳主公袁術消息,不然當時我軍就斷糧了。”
話說朱治說這陽人舊事,卻是聯軍十八路諸侯聯盟討董之時,孫堅在陽人同董卓軍大戰,擊敗胡軫、呂布,並且隨後大戰中斬殺董卓大將華雄,袁術一時間深為忌憚,在人挑撥之下竟然斷了孫堅軍糧。
早在袁術計議已定之時,樂就私下裏就派人告訴孫堅,孫堅命人假扮自己穩定軍心,自己暗中率親兵趕往魯陽,等到袁術斷孫堅糧草消息傳到孫堅軍中第二日,孫堅就已趕到袁術軍中,見到孫堅一夜馳騁百裏,袁術心中大駭,立即給孫堅撥付軍糧,直到攻占洛陽也未敢延誤。
此間事情,軍帳中眾人都清楚其中細節,自不必贅言,現在一場大戰下來,眾人手中士卒已不滿五千之數,加上孫堅新喪,軍心不穩,現在聽到袁術欲派李豐兼並孫堅下屬,一眾人心中多多少少有些慌亂。
韓當咬牙切齒的說道,“袁術匹夫,主公屍骨未寒,他就急著對我們下手了,諸位,我等和袁術拚了,若不是他要挾主公出兵荊州,主公也不會隕落在此。”
“哼!義公。”沉聲看著手中書信的程普冷哼一聲,“我等生死小事,可我等部屬消耗完了,誰來為主公報仇,日後誰護佑主公家小。”
孫堅手下隻有韓當程普是北方人,共同語言也多一點,程普也頗為照顧韓當,何況孫堅手下諸將,以程普最為年長,平日裏威嚴頗重,韓當雖然有些魯莽,心中對這位半個同鄉打心底還是有幾分畏懼,聽到程普的話,韓當當即垂下頭不說話了。
訓斥完韓當,程普朝著朱治拱手道,“君理先生,我等皆是粗漢,你貴為我軍主簿,主公在時,每有疑惑,都是你出謀劃策,如今我等生死存亡關頭,還請先生教我等。”
朱治猶豫良久,看到眾人眼巴巴看著自己的眼神,心中也是忐忑不已,揮了揮衣袖開口道,“諸位,我有三策,今不知如何取舍,我說出來,還請諸位將軍共同抉擇。”
程普抬眼看了一下帳中諸將,看到眾人都麵無異色,這才朝朱治行禮開口道,“先生請將。”
朱治開口說道,“第一策,我等鼓動軍心,一鼓作氣拿下樊城,有了糧草與人口,不說找黃祖報仇,就說同袁術交鋒為主公討個公道也未嚐不可;第二策,命主公親兵扶靈回吳郡,我等散了大軍,隻留部分精銳,隱於峴山扮作強盜,待到劉表袁術大戰之時,趁機殺了黃祖為主公報仇;第三策,找來主公親族統率我等,依舊假意依附袁術,上奏請求為主公扶靈回吳郡,避過此次大戰,保存實力以觀後效,伺機為主公報仇。”
韓當又想開口,卻被程普一個眼神擋了回去,黃蓋依舊垂著腦袋,沉聲問道,“君理,此三策成敗如何?”
朱治心中略一盤算,繼續開口說道,“第一策,若成,我等自當鎮守一方,若敗,我等死無葬身之地矣!第二策,若成,主公大仇得報;若敗,我等隻能委身於綠林之內,潛行於江湖之間。第三策,若有主公子侄在此,應當無甚風險,我等隻要想辦法推諉掉袁術的詰責即可。”
程普也不含糊,開口問道,“君理,我等行第一策第二策有幾成勝算?”
朱治答道,“第一策,我等有一成勝算,第二策,我卻無法算計,袁術劉表雖有大戰,可我等不知黃祖於何處出戰,隻能見機行事。”
程普站了起來,目光掃視了眾人一圈,開口道,“蛇無頭不行,如今我等一盤散沙,我欲尊主公侄兒孫賁為我等主帥,諸位可有異議?”
朱治開口問道,“程將軍,不知賁公子何在?如若彼不在近前,我等還需重新籌謀一番。”
程普扶著腰間長刀說道,“君理勿憂,賁公子正在營中,昔主公於長沙起兵,賁公子來投,賁公子本為主公兄長遺子,雖然幾番請戰,主公怕賁公子有失,無法麵對九泉之下兄長,故責令賁公子押送糧草。又恐軍中諸將言主公處事不公,故而命賁公子化名於軍中押運糧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