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都在時間裏,抑或時間讓一切呈現和顯現,也讓一切形成各種不同的變化,並這麼類似我們一直都在夢裏的什麼地方。夢形成的是一種光,也可以講是光中之光,並這麼形成各種事物的交錯、交織和勾連,這麼形成了更太陽的情形。我扔了一塊石子到海裏,我看到變化的變化形成了變化的波動,形成了波浪的變化,我不知道石子能不能碰到海裏的魚,或海裏的魚碰到它。時間永遠像一把豎琴,而生命便形成了圍繞,形成了對這把琴的彈奏。我扔到海底的那顆石子就同一把豎琴,也可以說它就是時間的本身,抑或幹脆它就是時間黑洞,而有生命的生命便在這個黑洞裏穿行,從而形成生命本身的瞬間圖案。後來,我隱隱感到我爺並沒有死,我爺怕血,戰事起來後,他看到遍地都是血,他走了。他像一股煙,一團雲,走了,並最終進了一家寺廟,仿佛就像土又重新回到了土裏。而他的這一轉身,落地倒好,卻叫還活在世上的家人,仿佛就同雲遊到了空中,幾十年就像井中的蚊蟲,也同井下的青蛙,那麼一路在那兒叫,在那兒找,在那兒不知該往上還是往下,從而形成了一路遊魂似的胡撲亂撞。我感到這是一種說不清的存在絲線,並這麼尋著這口井一路往上。叫聲可能自我爺的爺開始,後來隨我爺的爸,隨我爸的媽,同時又隨我父親、母親,這麼再推,推到了我們這輩,而我們再往下推的時候,我聽到的反應是灰塵落地聲,是他們更多將它當做故事、傳說在聽的情況。這讓我一時不知說什麼好,這時才讓我感到我爺最後去了哪裏,他其實那時已經隔絕了塵緣。
隔絕了塵緣便猶如到了天國,因而最後我們大家這麼一代代在人世間找,那不是純粹枉費心機,那不是在陸地或天空找魚,在大海和地下找鳥?像這樣能找到的是什麼,不是影子,便是屍體,便是骨頭。到了這種時候我不知該哭還是該笑。最後仿佛不知從什麼地方傳來了這樣的一種聲音,你該哭就哭,你該笑就笑,那都是你自己的事。我心想,這不是屁話。我聽到的另一句類似回音是,你說得對。然後我能感到的便是,就同我剛剛丟到海裏的石子,形成的無聲,形成耳邊傳來的大海本身的濤聲。我心想,原來這是我爺給家人,給我們幾代人設的一個天大的迷局。我摸著海邊我躺著的石頭,它上麵似乎連一絲灰都沒有,有的便是那種黑褐色,恍惚就是玫瑰褪色,血液凝固後形成的。
我怎麼會到這裏?我睜開眼睛,發現自己竟然躺在香港赤柱的海邊。怎麼會這樣,但事實就這樣。我看到眼前有那麼多外國人,他們在旅遊,他們在消閑,還有一個胖家夥在教孩子踢足球。
我從我躺的石頭上起來,我在那裏開始遊蕩,而且還看到比剛才那礁石還黑的臉在那裏穿行,在那裏有說有笑。忽然,有人問我,你剛剛去了哪裏?我說,那裏。那人說,現在不說那麼多,總之,你叫人一陣好找。有一位長得像貓一樣眼睛的女郎也在看我,仿佛那眼神也像我們當初看他們一樣古怪。恍惚我能感到她在用眼睛發出疑問,你是哪個山頭下來的,或者是哪個井裏爬出來的?太讓人恐怖,也太讓人好奇,假如能以你現在的式樣造一座風景區,或旅遊點,可比迪斯尼精彩多了。
我們竟這麼對起話,恍惚對話一直在用眼神進行,但我們似乎都能聽懂。貓眼一樣的女人說,我就喜歡像你這樣的男人,怎麼看似乎都神秘,怎麼看都讓人感覺像在夢幻的山裏,感覺就像我們小時候在山洞裏玩。我心說,我真想操你。女人說,那簡直太奇妙了,也太讓人有感覺了,我們到這裏就是想被操的。那貓一樣的女人跑到了我懷裏。我感到了不同以往的特殊氣味,一種發自英國女郎身上的氣味。女郎可能也感到了我的蠢蠢欲動。她開始在我的身上爬來爬去。她似乎找不到我的那家夥在哪裏,便開始上躥下跳,開始顯現出急躁。你的那東西長在哪裏?我心說,就是你看到的赤柱。女郎說,那就沒趣了。那麼大的家夥下去,多少女人都叫你搞死了。不過說實在的,作為女人就喜歡那麼大的家夥,要是能享受上,那女人也算幸福死了,也算山花爛漫了。
這讓我又想到了玫瑰色,想到了血,想到了紅,想到了最後的褐色和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