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過去了。
如歌苦惱地用手托著臉,看著雪喜滋滋地將一件件雪白美麗的衣裳在竹塌上鋪開。他早已不穿玉師兄的青色衣衫,身上穿著的是一件如光芒般隱隱閃耀的白色錦袍,華麗異常,簡直令人睜不開眼睛,卻絲毫沒有俗氣之感,反而靈動脫俗,襯得他晶瑩剔透,光華無限,宛如天界盛宴中的仙人。
“那個……”
忍了又忍,如歌還是忍不住問道:
“……玉師兄他……”
“你看這件好看嗎?”
挑出一襲白衣穿在身上,雪轉過身,眉間充滿喜悅。那白衣也不知是什麼質料,柔軟至極,一陣輕風就將它吹得盈盈飛舞,風姿卓然。
如歌眨眨眼睛,點頭道:
“好看。雪,玉師兄他……”
“這件呢?”
一件如冰如玉的長袍,眉目如畫的雪頓時多了幾分遺世獨立的孤傲,他渴盼地望著她,期待她的讚美。
“也好看。”她回答,又急忙問道,“你能活著自然是好,隻是你為何是占用了……”
“這件呢?”
又挑出一件白衣穿上,雪嫵媚地斜她一眼。這襲白衣竟是有些透明的,影影綽綽竟是能夠看到他修長美麗的身體,甚至胸部那嫣紅的兩點……
“啊!”
如歌滿臉羞紅地捂住眼睛!
“哧,膽小鬼,”雪吃吃笑道,半晌才戀戀不舍地將那件衣裳換下,又細細挑了挑,決定道,“好了,我今日就穿這件。”
一襲白色的紗袍。
質料細軟又有風骨,潔白如盈盈細雪,衣襟、袖口滾有鮮紅色的繁複精美繡紋,映得他明眸流轉,唇紅齒白,長身玉立,絕世風華。
“真好看!”
如歌鼓著掌,笑顏諂媚道。
“哼。”
嬌嗔地橫她一眼,雪美滋滋地扯住她一起站在銅鏡前,瞅著鏡中並肩而立的兩個人影,道:
“你瞧,是不是很相稱?”
銅鏡裏。
一襲白衣,一襲紅裳。
他潔白如雪,她鮮豔如火,而他的白衣中帶著她的紅色,互相映襯,恍若交融,令人神恍。兩人真真如同璧人一般,仿佛曾生生世世都如此相生相伴。
“雪……”
腦海中恍惚閃過一抹碎片般的光芒,就如亙古蒼穹中遙不可及的星輝,如歌愣愣道:
“為何好像……”
而隻是這麼一晃,又所有感覺都消失了。
如歌錯愕地眨眨眼睛。
忽然發現銅鏡裏的雪眼中含淚,神情中似有無比淒婉,恍然已寂寞了幾生幾世,寂寞得心都要碎掉。
“你……”
手足無措,不敢去看他神情中的悲傷,如歌倉促間胡亂道:
“雪,為何你始終喜歡穿白衣呢?”
“哦。”
掩住眼中的淚意,雪嫣然一笑,道:
“這是個好問題。”
又將她扯回桌邊,雪席地跪坐,一邊剝著石榴,一邊慵懶道:
“因為啊,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傻丫頭,整日都穿著白色的衣裳,她最喜歡白色,傻乎乎地自以為她穿白衣最好看。所以,為了討她歡喜,為了讓她能認出來我,我也就隻能穿白衣了。”
“啊。”
如歌傻傻地張大嘴巴。
“那就是你前世的戀人嗎?”
心中突然有莫名的滋味,如歌傻笑道。
“唔。”
漫不經心地應道,雪的手指剝出一顆顆瑪瑙般剔透鮮紅的石榴籽。
“也就是說,”如歌訕笑道,“你前世的戀人暗夜冥……”
“她不是。”
雪的臉冷了下來,恨恨道:
“暗夜冥跟我沒有一點關係,也跟你沒有什麼關係。哦,除了是她生下你。那些什麼暗夜冥的轉世,隻是當時用來騙暗夜羅的鬼話,我怎麼可能會喜歡除你以外的任何人!”
如歌再次傻住,苦笑道:
“你確定你沒有弄錯嗎?我真的是你前世的戀人?為何我一點記憶也沒有?”
繼續剝著石榴,雪瞟她一眼,道:
“想不起來是你的福氣,傻人有傻福。”
“啊,哈哈,”靈光一閃,如歌低呼道,“我知道了!你又在騙我對不對?反正前世什麼的也無從可考,所以你在騙著我玩!我才不會上當呢!”
“真是好心沒好報!”
雪沒好氣地瞪她,道:
“好,那我問你,你為什麼從小就喜歡穿一身紅衣?”
如歌迷蒙著雙眼,支吾道:
“那需要什麼原因呢?喜歡就喜歡啊。”
“哼”了一聲,雪鄙視地正待同她說,如歌突然“呀”地一下,兩眼閃光,震驚道:
“我想起來了!那是因為,前世的你與我是一對戀人,你最喜歡紅色,常常喜歡穿紅色的衣裳,故而轉世後的我,為了不忘記你,為了讓你歡喜,也就最愛穿紅衣了!”
“你……”
雪大驚之下,霍然起身!
眸底閃出淚光,他顫抖地望著她,一時竟說不出話來,唇片亦劇烈發抖,整個人仿佛要暈過去一般!
“哈哈,我說對了是不是?”
如歌喜得拍手。
“你……你……”雪的聲音抖得無法成聲,又悲又喜,“……你終於……”
“哈哈哈哈!”如歌笑得打跌,“你就是準備這麼來哄騙我,對不對?什麼前世呀今生的,喜歡什麼顏色就穿什麼顏色啊,哪有那麼多原因。哈哈,你才騙不了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