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莊主,你?”怡雀看著臉色平靜的沈譽寧,猜不透她的心思。
沈譽寧卻已是歎了口氣,說道:“我父親死的時候,我去祭拜,最後卻親手劈開了他的靈位;我娘親死的時候,我隻是遠遠看著她的屍首,帶著對她的幾分恨意,最後隻是轉身離開;我妹妹死的時候,我被笑嫣然拚命糾纏,便是連見她最後一麵,也未能如願……今天,我給外婆燒些紙錢,卻也權當給他們燒了……”
“少莊主,你別難過,不然,你腹中的孩子也會跟著難過的。”怡雀不知該如何勸慰,隻是隨意說著。
沈譽寧點點頭,靠怡雀攙扶站起身,撫上了凸起的肚子:“我不難過,外婆死得很安詳,沒受什麼痛苦……但是,畢竟從今往後,我與她便要天人永隔,難免有些傷懷,便是將以前的事情也記了起來……怡雀,我沒事,我能支撐下去。”
說完,沈譽寧就走到另一側,又去拿紙錢,怡雀看著,突然說道:“少莊主,去找他吧,他已是皇上,婆婆又已經走了,山莊的事就交給我們好了,你去找他,現在已經沒有什麼可以阻擋你們在一起了。”
沈譽寧手中拿著的紙錢就隨著怡雀的話紛揚在了地上,可是回身,沈譽寧依舊麵無表情地搖了搖頭:“我們之間間隔了太多的事……這輩子,已經不可能了。再說他已經是皇上,我卻厭惡皇宮,我如何將他從那個位置上拉下來呢?”
“可是萬一,萬一他根本就不稀罕那個皇位呢?”怡雀思索著突然說道。
沈譽寧頓了頓,微微一笑,艱難地側彎下身子,將散落在地上的紙錢撿起,再不回答怡雀的話語。
就在這時,鈴兒進來,給婆婆上了一炷香之後,走到怡雀那邊,耳語了幾聲。
怡雀聽罷,點點頭:“少莊主說了,上蒼有好生之德,既然他都找到了這裏,那咱們就想想辦法,盡力幫他醫治醫治吧。”
沈譽寧聽她們提到自己,狐疑地看了她們一眼,卻又緩緩收回目光,什麼都沒有再問。
待得將婆婆的喪事料理完了以後,怡雀就走到了客房,杭晉承便住在那裏。
“老公公,你究竟是哪裏不舒服?”怡雀走入廳堂,看見杭晉承正閉目坐在那裏,有種熟悉的感覺迎麵撲來,帶著疑惑,怡雀禮貌地詢問。
杭晉承抬頭,看見怡雀,想笑卻又笑不出,神態怪異,顫巍巍地說道:“中毒了。”
“中毒?”怡雀上前,便幫杭晉承把脈。
慢慢地,怡雀的眉頭便緊緊地鎖了起來。
“姑娘,我這個毒還能解嗎?”杭晉承故作不識怡雀,就那樣問著。
怡雀收回了自己的手,眉頭卻依舊鎖著,緩緩答道:“你這個毒很奇怪,有些棘手,又仿佛吃了什麼藥,讓毒性蔓延的速度緩慢下來,一時倒還不至於致命。”
“那我還有救嗎?”杭晉承故作急迫地問道。
“這……”怡雀一下為難起來,想了想,隻是說,“隻能試試……”
杭晉承點點頭:“那多謝姑娘了!”
隻是那樣一個毒,怡雀解了很久也沒解出,反倒因此成了癡,幾乎整日都在研究各種藥材。
如此過了一個月,又一個月,又一個月……
皇城傳來了杭晉連登基的消息,又傳來古珈國突擊邊疆的消息,又傳來東黎獲勝的消息……那些事情的起起伏伏,與這個小小的山莊似乎並沒有多大的關係。
隻是偶爾,怡雀會壯著膽子問過沈譽寧:“少莊主,你說他……把皇位都已經讓出來了,會去哪兒呢?”
可是沈譽寧的回答永遠是那樣簡單的一句話:“無論他去哪兒,都已經與我無關了。”
偶爾,杭晉承便是站在不遠處,凝望著她。
杭晉承體內的毒,怡雀始終未能徹底解除,隻能用一些藥草延續著他的性命,他似乎也不著急,就此在山莊安頓下來,在廚房打雜,幫著劈柴打水……
日複一日,日子過得如行雲流水,轉瞬之間,沈譽寧的孩子出世了,是個漂亮的女兒,大大的眼睛,濃濃的眉毛,像極了杭晉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