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醒來是在當天晚上,我躺在村長家的客房裏,身邊沒有人,隻有一杯還冒著熱氣的白開水,顯然屋裏的人剛離開不久。
我躺在床上沒有動,試了試嗓子,完全發不出來聲音,裏麵還伴隨著撕裂般的疼,仿佛我徹夜呐喊一刻都沒停似的。
既然發不出聲音,那就隻能自己動手豐衣足食,但很快我又發現,我的身體根本不受我控製,我唯一能動的除了嘴巴就是眼睛。
我去,這讓我怎麼辦,萬一這人個把小時不來,我難道還要這麼挺屍個把小時?
正想著,門被人推開了,有一縷夕陽從門外溜進來,落在我手上,有那麼一絲絲溫度,但那溫度是涼的。
封珩走過來給我拿了杯子,扶著我坐起身,看著我抿了幾口水,沒頭沒尾的說了句,“那座寺廟不存在了。”
我下意識啊了一聲,聲音沒出來,倒是帶著嗓子疼了疼。
我用眼神問他為什麼,封珩沒多說,隻說明天一早我們就離開,先到日喀則,找到白臨夜他們後就進山。
我心說我這模樣,我們明天一早能走了嗎?但又想封珩曾說我體質特殊,且他好像沒做過沒把握的事。
“上師留了藥給你,喝下就睡吧。”封珩把一粒黑色的藥丸不由分說塞進我嘴裏,一口水再一抬下巴,藥就順了下去。
或許真是精疲力盡了,我腦子緩慢的轉著,想在喇嘛廟裏我到底經曆了什麼,為什麼自己一點印象都沒有,嗓子和全身的感覺,是怎麼形成的。
就這麼渾渾噩噩的睡了過去,一覺醒來封珩已經收拾好了一切。
我試著動了動,發現身體掌控權回到了手中,但渾身上下軟綿綿,跟沒了骨頭差不多,被老喇嘛按過的那隻手乃至手臂,抬都抬不起來。
“我還是動不了。”
抬頭看到封珩把背包背在身上,我有些著急的說,他嗯了一聲,把我的背包也甩到肩上,轉頭過來扶我。
那倆背包很重,在封珩手裏卻跟玩兒似的,而且他竟然扭頭過來要再把我弄起來,我心裏忍不住顫抖了下。
他果然像掕小雞一樣把我掕起來,然後一隻手撐著我往外走。
站在門外的村長沒有過來幫手,他臉上表情驚懼中參雜著悲傷,好像一夜之間所有信仰都垮台了的那種悲傷。
上了車出村前,我看到了背著行囊的小沙彌,他臉色很差,眼圈紅腫,眼下有大片黑暈,一看就知道熬了通宵。
我想起他在寺外跟我說的話,老喇嘛告訴他的話,沒來由心裏一陣不安。
“封珩,寺裏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我使勁咽著口水,緊張到手心不停冒汗,我早該察覺了,小沙彌說出老喇嘛那番話的時候,我就該知道有問題。
封珩沒說話,表情平靜的驅車離開。
我一下子心裏那點期待就垮了,“是上師出事了對吧,小沙彌跟我說過,上師讓他以後是去是留自己選擇,還告訴了他一個地方,擺明了救我有危險。”
我說了一通話,封珩仍是沒反應,似乎這些事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
我感覺一陣難受,是心裏難受,如果上師真有什麼不測,我心裏的愧疚估計這輩子都揮之不去了。
“你早就知道了吧,從來找上師的時候,你就知道了吧,我就說這蠱這麼難解,連你們封家都沒辦法,別人怎麼可能輕易就解開了。”
用手在腦袋上揉了揉,我發現自己體力漸漸恢複,隻是那條手臂還抬不起來,“上師,出了什麼事?”
我聲音低沉著,垂著雙眸不去看窗外的風景,心裏如同塞了一團棉花,堵得厲害。
“圓寂了,昨夜小沙彌焚屍後就地掩埋,一葉障目必須火焚才不會再找宿主。”封珩雙手握著方向盤,聲音平淡的我心裏一股無名火氣。
“那是人命啊,要早知道一命換一命,我,我。。。”我怒吼聲沒了後續,我不是個蠻不講理的人,他這麼做為了誰我很清楚。
但我一時之間真的接受不了,有人為了我一命換一命,這不是變相謀殺嗎。
“我從不強求別人,帶你去隻是引薦,不管他是選擇拒絕還是答應,都與我無關,這一點我說的很清楚。”
封珩這話說的一點毛病都沒有,他好像真的隻是把我帶去喇嘛廟,除了跟老喇嘛閉門談了一陣外,他好像是沒多說我的事。
可,可閉門談的是什麼,我並不能確定。
隻是以封珩的為人和能力,他沒必要說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