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考場上(3)(1 / 2)

三姐,你是真糊塗,我又不會分身術,這幾天你我同吃同住,我的一舉一動,都在你眼皮子底下。再說,我找他沒有用,男女那點關係,最最靠不住,好時,倆人親成一個人,冷下來,路人不如。路人不要遮掩,回避,不怕老婆嫉妒,倒是坦蕩。你和他除了那層關係以外,還是同學。同學關係,光明正大,永遠不會改變。你去找他,有借口,他也不好回避你。

天荷冷笑說: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呀!經驗之談,有感而發,我隻怕你機關算盡,到頭來,聰明反被聰明誤。

這是什麼意思?我做錯了什麼,你直說吧?

幹姥爺說,下午有人送來個字條子,這是怎麼一回事情?

什麼字條子?

你別裝了,他的字,我一眼就能認出來。你去找他,為什麼瞞著我?難道我會幹涉你們?

我向毛主席保證,沒有,我沒去找他。字條上怎麼說?

七點半,老地點見。

白桃格格笑起來說:七點半,老地點見。當然是他約你的,隻有你倆才有老地點。我和他從沒在縣城見過麵,哪來的老地點?你倆在師範學校談戀愛,常在哪裏約會?公園?

還有什麼地方有特別的意義?比如第一次接吻,他向你求愛,或是……

我們沒有那麼浪漫!是有個小公園,過去我們常在那裏看書,早就拆了,如今是個幼兒園。天荷心裏春暖花開,臉上卻是冰雪嚴寒。

你去幼兒園門口等他,哎喲,七點了,你快去,還能趕上。快把頭發散開,紮馬尾巴顯老,現在時興披肩發。白桃去解天荷腦後的把子,天荷甩她手,坐回到床上,說:我不去了,莫名奇妙,他找我做什麼?

三姐,我求你了,就算為了我,你也該去見他。白桃差點沒給天荷跪下。

天荷沉一會,一臉悲壯,走到門口說:我托小吳,小吳托胡小莉舅舅查過了,戲劇學院報的是孫衛東,你在預備名單上,孫衛東有問題,你才能抵上去。

白桃兩眼發愣,坐到床上。

天荷猶猶豫豫走到門口,回頭問:你沒事吧?

白桃沒吭聲,兩眼冰亮,有水光。

幹姥爺,你出來,陪陪白桃。

裏屋裏傳出呼嚕聲,白桃抿住嘴,苦笑一聲,字字小冰珠子一樣滑溜出嘴:你去求求他,死馬當成活馬醫吧。隻要他肯幫忙,事情還會有轉機。

天荷走出家門,沒多遠,停住,心口窩冷颼颼,額頭直冒汗。她與他之間,隔了十年,多出了那麼多的人與事,他的老婆孩子,還有一個小白桃。一個滿臉皺皮的女人,去續一段早就變質的舊情,真是荒唐。她轉身往回走,走得不情不願。

白天荷,你站住,我有話要跟你說。

白天荷回過頭,一個人影波浪般湧來,倆人麵對麵站定,中間隔了一丈遠。那女人說:他不能來了,我在他茶杯裏放了幾片安眠藥,他喝了就睡著了。

天荷轉身要走,那女人上前抓住她的手,手都冰涼,都在發抖。天荷愣一會,甩開那女人的手,一腳高一腳低,一路踏波踩浪往前走。那女人緊跟在她身後,一腳咚咚杵地,一腳拖在一邊,圈圈點點,一路寫大字。那女人哭腔哀求:我走到這一步,是他逼出來的。這陣子他魂不守舍,夜夜不回家,直到昨天,老瞎子去找他,我才知道你在這裏。他常出差,在外頭與你會麵,我不怪你。隻要他不離婚,為了兩個孩子,我願意睜隻眼閉隻眼,不把你們的醜事張揚出去。

想不到,你這女人得寸進尺,居然慫恿他和我離婚……

天荷站住,等那女人走近,說:你誤會了,我也誤會了。我不知道幹姥爺去找他,我來見他,為了別的事情。

你不要遮掩,我知道他愛你在前,是我媽硬把他從你手裏奪給我的。他對我隻有感激,沒有愛情。這幾年,我媽下台了,他媽複出,他的官也越做越大,翅膀硬了,我媽鎮不住他了,他想甩掉我了……

你能不能聽我說一句!天荷提高嗓門,那女人立馬不哭不說,眼巴巴望著天荷。天荷說:我和他早就沒有來往,沒寫過信,也沒見過麵,接到這個字條,我也驚訝。我幹姥爺約他出來,為了妹妹考大學的事情。請你轉告他,看在老同學的情分上,請他幫幫我妹妹。我還有事要辦,失陪了。天荷掉頭就走,那女人緊跟在後,倆人腳下高高低低,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到了家門口,倆人同時站住,霎時間,四隻腳下風平浪靜。天荷說:你回去吧。安眠藥有毒,超過兩片不好,不要這樣做了。那女人嗯一聲,快快離去。

白桃站在劉加林的辦公室門外,運足氣推開門,小紅唇一撅,甜咪咪地說:喲,星期天還在加班?劉加林抬起頭,臉上綻出一朵大紅花。他走上前,兩手搭在她肩上,左腳尖往後一勾,再一蹬,門在身後啪嗒關上。他也覺得這動作太老到,他收住嬉皮笑臉,捧起她的下巴,說:讓我看看,四年不見,你是越變越漂亮了。白桃一驚,他的模樣舉止都沒改變,看起來卻像另一個人。眼裏多了點什麼,還是少了點什麼?她分辨不出,隻覺得不再與他親近。他咕嚕打了個飽嗝,一般魚腥酒氣躥出來,白桃閃過臉,皺起眉眼。他心裏冷笑,鬆開了手,瞟一眼手表,說得不冷不熱:你找我有事?不湊巧,我還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