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有一個晚上,有對狗村的夫妻從鎮上騎摩托車回來,快經過深水潭的時候車燈照到邊上並排蹲著幾個黑人影,就像在釣魚一樣,而且不多不少就是七個。
出了那麼大的事,狗村停止了一切鬥狗活動,為期三天。
沒有了餘興節目,狗村的人也早早熄了燈睡覺或者看電視,所有人都靜靜的忍受著遠處水潭傳來的哀嚎和嗩呐聲輾轉難眠,唯獨他自己毫無睡意,說是本來那晚下了重注,預感會殺得盆滿缽盈,誰知道三天後會不會改變了有史以來特別有自信心的一次?
“狗日的,呸!”青年低頭狠狠吐了口唾沫,不知是罵那喪事來得湊巧還是罵自己時運低。
他足足忍了兩天賭癮,手癢得實在不行,今晚才溜到屏南村裏和一幫狐朋狗友家閉門搓麻將。
不知是不是方位問題還是自己出門撞到了衰神,拆什麼牌回什麼牌,搓了幾個小時僅僅糊了三把,那一個月辛辛苦苦湊回來的兩千塊賭注瞬間灰飛煙滅。
他臨走時,幾個賭友還好心勸留宿一晚,輸完了錢還一臉的喪氣,生怕他一時想不開跳進水潭裏。說者好心,青年聽著卻有另一番的諷刺味,肯定抹不開麵子,就讓這一幫人等著自己殺回去,下次時來轉運一定殺得他們冒煙。
快來到這三岔路口,他自己又心虛了,隻能坐在路邊看看有沒有人搭個伴,所以就遇到了我。
有了同伴,膽子肯定壯實了許多,走了一段路發現又涼又黑,青年嘴裏嘀咕著三伏天怎麼那麼快就過去,掏出手機看時間才發現已經是淩晨一點半,可以說我足足聽他念叨了許久。
聽完才知道這個青年是外省人,在狗村裏幫人刮鬆脂的,平時就愛賭兩把。
圓月掛在夜空,稀疏點綴著數顆星星,銀色的月光灑滿整個地平麵,即使不開手機電筒照明,也能清晰可見,隻不過這色調在我們眼裏看來顯得有些陰森詭異。
腦裏一旦往那方麵涉及,就情不自禁的刹不住,路邊時不時有單獨簡易的茅廁和廢棄牛棚,每經過一間的時候都忍不住往那黑漆漆的窗口裏瞟一眼,總感覺窗戶裏頭有什麼東西吸引著自己。
心裏又鄙視自己怎麼這般沒用,若是讓牛頭和黃大仙看到豈不是笑掉大牙。
青年雙腳不由自主加速轉換著,竟然小跑了起來,害得我也跟著他小跑。
燈!
橘黃色的燈光!
青年指著前麵喊道,我們看到了前麵一棟房子大門裏透射出來的燈光,心裏所有恐懼雜念一下拋得幹幹淨淨。總算還有人在半夜忙活,經過這家大門往裏瞧的那一刻,頓時後悔了,隻見大門裏麵正中央擺放著一副棺材,棺材上方放著一張黑白照片。
照片裏是一個濃眉眼大的姑娘,紮著馬尾,發際線頗高,露出整大塊飽滿的額頭,配上一個蒜頭鼻,估計也不會有人再有興趣看第二眼,呼吸停滯的隻看了那麼兩三秒,就已經把那蔣閨女的五官容貌深深刻在自己的腦海裏揮之不去,大廳裏沒有一個人在照看。
我們也顧不了什麼矜持麵子,撒腿就往村口跑去,一邊跑,後腦勺一邊發麻,覺得蔣閨女在微笑著目送自己。
這廝居然還不認識蔣閨女的家,一頭差點衝進去。
跑出了那一片稀稀疏疏的房子後,不遠處的水潭又讓我們硬生生停在了原地,欲前又止。
看著水潭上圓月倒影,沒有一絲的漣漪,身上總感覺到有一陣陣陰風襲來。此時多希望有人開車從鎮上回來經過,等了那麼一會,青年覺得希望不大,從地上撿了一塊石子,甩手就往那水潭裏扔去。
噗通……
觀察了一會,他接著用手猛搓自己額頭,清了清嗓子唱了一首新鴛鴦蝴蝶夢。
我頓時又氣又好笑。
他目不斜視,一路高歌向前走,我問他為什麼不直接跑過去更有效率些?他覺得如果真有那些髒東西,就和狗一樣的道理,人一跑,就代表你怕了它,鐵定追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