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犬似乎隻針對黃大仙一個目標,仰著頭露出一排牙守在樹下,我在旁邊像一塊木頭也沒有攻擊自己,聽到他說得如此邪門,不管真假,趕緊也爬上一旁的石雕像上。
黃大仙低頭罵了一句:“小畜生。”
小黑犬像聽得懂一樣,狂吠幾聲,背部的毛都炸了。
“你騙人的吧,這小東西能把人的魂都給咬沒了?”我怎麼看小黑犬都是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凶倒是凶了點,倒不至於說得那麼誇張。
“你見過金蟾吐珠嗎,見過黑貓詐屍嗎?沒見過世麵的人懂什麼,這狗常年躲在深山墓穴裏,為了抓它老子鑽了多少個墓洞,幹載難逢。媽的,隻不過這種畜生太記仇了。”
藏獒、高加索、比特犬我都見過,但他說的是什麼狗?
“世間萬物,瞬息變化,五行相克,一物降一物。這個道理,你懂嗎?”
他突然問我。
我不知道黃大仙想表達什麼,直接了當搖頭說不懂。
他一副朽木不可雕的表情,抱著根樹叉繼續問道:“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那什麼東西克鬼?”
“道士。”這是我腦子裏第一個蹦出來的答案。
“呸!”黃大仙吐了一口痰,繼續說:“幹我們這行的,難免會遇到各種千奇百怪的東西,祖輩留下的一本奇聞錄裏記載過那麼一段話:無常索命,有犬隨行,協助陰司鬼差緝拿生魂而存。這條似狼非獒的狗,就是與邪祟鬼物相克的冥尨。”
“冥尨?”
“尨,喜陰穴,食生魂,古書記載的東西多少有些誇張。現在還小,等成年才能百分百確定是不是,總之不是大街上那些雜交品種和那些寵物犬的垃圾貨能相比的。”
我重新打量那條小黑犬,無論怎麼看還是覺得像雜交犬。
蔣帥在保安亭還沒醒來,抓小黑犬的厚手套又放在裏麵,我們一個抱著樹叉,一個摟著雕像誰也不敢下去,兩人在等待救援的期間互相吹牛逼。
其實都是黃大仙一個人在吹。
在吹牛逼的過程中我才了解到,七年前黃大仙沒踏進這行的時候結過一次婚,那時候他一身文學氣息,周圍都是一群沒什麼文化的人,開口閉口都是一些出口成髒的話。
他覺得身邊總是少了些什麼,至於少了些什麼,又想不到,當時他老婆吆喝著去為她媽買東西的時候,在家裏和一個有錢有勢的男人胡混在一起,被戴了綠帽。
一般男人戴綠帽都會有一種滅門的衝動,但黃大仙不是,他得知這件事情的時候很平靜。把他老婆叫到房間裏,問清了情況後對他老婆說:“你們的事我都已經知道了,你也不需要向我解釋什麼,正好我們都還沒有完全的依賴對方。我們都是自由的個體,你從來沒有束縛過我,所以我也不會去束縛你。我有我想做的事情,你也有你想做得事情。”
“你還是我老婆,但我以後都不會碰你,因為你失去做老婆的職責。這事不需要向外人講,我們雖然不是真正的夫妻了,但我們要有最基本的道德,表麵還要維持下去,等什麼時候不能維持了,你和我說,我放你走,不會纏你,你是自由的。”
黃大仙的老婆聽完後就問他難不難過。
他說:“我不難過,隻是覺得有點遺憾,隻是這遺憾無處訴說,或者說了也無人相信。”
他老婆說:“你可以和我說,我相信你。”
黃大仙從口袋裏掏出一根煙,然後輕輕點上,輕描淡寫的回道:“可我不相信你了。”
他一字不落的把七年前的事跡告訴我聽,當時我覺得他特別可憐,甚至說完的時候黃大仙已經雙眼通紅。至於後來進了這一行完全是機緣,說這是上天冥冥中注定的。
天邊剛剛泛起一道柔和的白光。
就有一輛麵包車停在校門口,嘩啦啦進來一群人,校長也在其中,還沒接近,黃大仙就開始嚷嚷:“別進來別進來,用手套把這隻畜生抓起來。”
人工湖事件結束,黃大仙拿了一筆豐厚的報酬,然後在附近賓館開了間房,我們三個人在裏麵睡了整整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