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子墨微微訝異,他並不在意蘇念將墨家軍牽扯進去,一個北漠,不必動用墨家軍百萬雄師,隨手便可覆滅。也不在意此話傳出去,東曜老皇帝會找他旁敲側擊又或者指責什麼,隻是訝異,蘇念竟是這般厭惡南宮飛雪。
為何不早將這女人解決,還兜這麼多圈子。
蘇念淡淡看著裴子墨,見他黑曜石般的眸子平淡無波,心下微微舒一口氣,的確,這番作為,無論怎麼樣,都是南楚低了頭。
她隻是稍稍轉了些彎子,將這低頭變得有股下戰書的意思。又擔心那淩厲的楚皇怯弱,便搭上墨家軍。
她知道,楚皇看著銳利而強勢,可能年輕之時的楚皇當真是這副模樣,可是如今不同了,已是人近半百,人老了難免會多疑,難免會多顧慮,蘇念就是利用這一點,刺激他,再用墨家軍蠱惑他……
片刻的沉寂之後,空曠的禦花園寂靜無聲,所有人都在屏息凝神等待楚皇的答複。
半響,終是聞得楚皇一句淡聲響起,“嗯。”
蘇念心下一喜,麵上卻是不露分毫,微微蹲下身子,無視南宮飛雪臉上那些血液混雜著胭脂的惡心髒物,盈盈水目透著憐惜,“多可憐,如此年紀,該是如花一般,你怎麼就想不通,任著性子去刺殺楚皇陛下,即便被趕出南宮世家,即便離琴被賜婚,你也不該如此墮落。”
南宮飛雪聞言憤憤不堪地抬眸看著蘇念,無奈無法發聲,心中怨念橫生,雙手止不住地往前伸去,想要抓住蘇念的裙角。
蘇念看著南宮飛雪無論如何努力,也抓不到她裙角絲毫,淡淡一笑,密語傳音冷冷道:“嗯?你想做什麼?抓不到觸不到是嗎。”
看著南宮飛雪手微微一滯,蘇念又繼而密語傳音道:“不是自己的東西,就不要肖想。不是自己的,得到過就該滿足。”
“你想說什麼,想殺我還是不會放過我。”蘇念眸中的冷光一閃而過,“嗯?你以為我會好心好意將你留在南宮世家?你以為你還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南宮大小姐?即便你還是高高在上的南宮大小姐,你心儀的離琴也永遠不會多看你一眼。”
蘇念第一次說話這麼刻薄,對,她討厭南宮飛雪,沒由來的討厭。不惜利用南宮族長對自己的疼愛將她暫且留在南宮世家府邸幾日,不惜利用楚皇的年老心理和離琴的名義,不惜利用墨家軍,她都要毀了南宮飛雪。
她向來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就連蘇婉那般她都隻當是跳梁小醜,可是她本就討厭南宮飛雪,又加上南宮飛雪愚蠢的所作所為,她不疵睱必報,怎對得起南宮飛雪那般傲氣凜然。
剮刑殘忍,那又如何?身體上的折磨遠遠比不上精神上的折磨,精神上的折磨遠遠比不過身體與精神上的雙重折磨。她知道北漠軍營裏的士兵都很……將南宮飛雪送到那裏,還是一個南楚人,無論北漠是選擇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還是選擇與南楚撕破臉,南宮飛雪都免不了一頓生不如死的折磨。
在外人看來,依舊是洛華公主麵帶同情地看著狼狽不堪、一張臉不堪入目的南宮飛雪,而南宮飛雪卻是不識好歹地對蘇念怒目而視。殊不知,蘇念對南宮飛雪一次次冷嘲熱諷。
楚皇歎了歎氣,有墨家軍支持,他南楚也不懼,哪怕再來兩個北漠,相信也是成不了氣候的。“來人,削去南宮飛雪南宮世家大小姐的名號,今日火速送往北漠,將方才洛華公主之言拓印成書,一並帶去給北漠可汗。”
幾名奴仆應聲而上,架著南宮飛雪便往外去,南宮飛雪還是瞪大眼睛看著蘇念,雙腿與身子都不斷擺動,掙紮,可是中了蘇念內力的她又如何敵得過那些壯漢,怎麼掙紮也無果!
蘇念微微看了一眼楚皇,退回賓客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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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被南宮飛雪這一出這麼一攪,也沒了心情,一場宮宴,就以這樣的結果結束了。
宮宴結束,楚皇邀眾人進宮殿內喝壓驚酒,蘇念與裴子墨借由天色不早,提前離席。
裴子墨先一步出宮去處理事情,不久便回來接蘇念,待在南楚皇宮,當是比在宮外安全。為了防止離琴找蘇念,裴子墨特意移形換影將蘇念帶到南楚皇宮裏偏遠的一處廢棄宮殿,讓她在這裏等他,他速去速回。
蘇念百無聊賴地坐在石凳上踢著石子,忽而聽聞廢棄宮殿的大柳樹後傳來聲響,瞬間神色一凜,“誰在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