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知道她真的想要離開,他都不知道如何去描述心裏那種感受。一如七年前,看著那馬車漸行漸遠,他不得阻攔般的難受。
蘇念不知裴子墨心中所想,隻是看著裴子墨一杯接著一杯地喝。終於,蘇念終究是看不下去了,眉頭緊皺,伸手,一把摁下裴子墨正欲再抬起手飲酒的動作。“別喝了,裴子墨!”
裴子墨手一翻,奈何蘇念太過固執,死摁著,一壺酒就那樣傾倒,全部撒在了裴子墨的錦色衣袍之上。
蘇念愣了愣,連忙將酒壺撿起,看著裴子墨身上那一大片酒漬,不禁有些過意不去。“裴子墨……”
一開口,卻又不知說什麼。
裴子墨淡淡看著蘇念,“無礙。”
裴子墨微微抬頭,他早就知道墨寒已離開,再喚墨寒來也是麻煩,墨竹應當已經辦完事回來,裴子墨眉目微斂,對著空氣道,“墨竹。”
果不其然,空氣中一陣波動之後,墨竹一身黑衣地出現,半蹲在地,抱拳道:“世子爺,墨竹在。”
裴子墨神色淡淡,好似有潔癖還被潑了一身酒的人不是他一般淡然,“墨竹,到我房裏取一套衣衫前來。”
“是。”墨竹點頭,微微抬眸,瞥見往日裏高高在上不染塵埃的世子爺身前衣衫一片酒漬,眼裏不禁劃過一抹詫異,不過隻是轉瞬即逝。
不到片刻,墨竹便再次現身,手裏多了一套折疊整潔的錦色衣袍。隻見墨竹將木製方盤中的錦色衣袍遞放到桌子上,又退離回原來的位置,抱拳道:“世子爺,衣衫已送到,不知世子爺還有何吩咐。”
裴子墨淡淡擺手,薄唇輕啟道:“無事了,你退下吧。”
“是!”隨著墨竹的一聲“是”,一個轉瞬,廂房內就隻剩下蘇念與裴子墨了。
蘇念水目淡淡看著這一切,嘴角微勾,眼裏是不明的情緒。墨影衛武功都不錯,這隱藏氣息的能力,也是上上等,不知若是有一日,讓墨影衛與青衣衛對上一對,不知道會如何。到底誰的武功更勝一籌。
不過可以肯定的是,墨影衛無人可以比得過青奴。畢竟,青奴的能力,她也不太清楚,也無法估量。
裴子墨看蘇念一直盯著自己,不禁微微勾唇一笑,“怎麼,要看我換衣服?”
蘇念看了看裴子墨,又看了看那方盤中的錦色衣袍,反正隻是濕了外衫,看他又何妨?“換吧。反正你隻是換外衫。”
裴子墨聞言,黑曜石般的眸子裏笑意更甚,淡笑道:“你不知道我有潔癖嗎。自然是要裏裏外外都給換了。”
蘇念一聽,臉色微微發紅,連忙端起那裝有裴子墨要換的衣衫的方盤塞進裴子墨懷裏,推搡著裴子墨往屏風處去。“去去去,那有屏風,去屏風後麵換。”
裴子墨笑了笑,“你不看了?”那語氣,竟好像有些失望。
蘇念聞言,不禁微微蹙眉,“誰要看你,快去。”
蘇念本是再要推搡裴子墨,裴子墨卻是勾唇一笑,不用蘇念再推,自己便走到屏風後換衣服。
蘇念就站在屏風外,不一會兒,忽的,看到裴子墨脫下搭在屏風上的錦色外衫掉落在地,蘇念微微歎了歎氣,躬下腰,幫裴子墨撿起來。
怕染上灰塵,不自覺地抖了抖,卻見一張小紙條輕輕緩緩地從那衣衫中飄落在地。蘇念目光一凜,這是什麼?
將裴子墨的衣衫放至一旁的矮桌上,蘇念微微低下腰,將紙條撿起,展開:
仿佛那稚嫩而生澀的毛筆字隱晦地書寫年少時的心事——
“酒釀成桃花香滿腔,我嫁裴子墨生無悔。”
蘇念看著那紙條上,熟悉而又陌生的宋體字,眼裏是震驚,亦是迷茫。仿佛又記起,青峰山上,兩個年幼的孩子,將一壇桃花釀埋於土裏。女孩自以為男孩不知道的偷偷將紙條塞進壇底……
思量間,裴子墨已換好衣服出來,看著蘇念拿著那紙條發呆,幾步上前,忽的,就將蘇念擁進懷裏,摟得又緊又用力……
蘇念微微抬眸,卻隻見裴子墨一雙黑眸宛若春水般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