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念目光清冷瞥向蘇兆成的方向,正在飲酒的蘇兆成莫名感覺背脊一涼,層層涼意滲透背脊,流進心裏,仿佛要將血液凍僵。蘇兆成顫顫擱下酒杯,頂著冷意側頭,對上蘇念那雙墨黑如古井般幽深的眸子。
蘇兆成心驚,蘇念怎麼會有這種眼神。
冷靜帶著怨念。
蘇念收回視線,餘光瞥見夜芳寧此時雖看著是依舊溫婉如水,可那眼裏還是難掩緊張。若是蘇念請旨賜她與裴子墨喜結連理,攜手今生,就完了。
蘇念閉眼,睫毛微動,清靈而冷然的聲音在此時這所有人都注視著她因而寂靜無聲的觀月樓,格外清晰響亮。“回皇上,臣女想請旨斷絕與蘇兆成父女關係,終生再無瓜葛並保留臣女留住碧桐居所有權。”
一字一句,擲地有聲,聲聲入耳。
皇帝聞言還處於呆愣之中,皇後卻不可置信地看著蘇念,鳳眸中媚氣轉為驚詫,“念兒,你……你這是做什麼,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你怎麼能隨意便與蘇丞相斷絕父女關係?!”
蘇念聞言不禁冷笑兩聲,皇後這是怕即便夜天栩順利娶到了她,即便夜天栩真的因著她登上了皇位,也得不到蘇兆成過多的支持。也有可能因著蘇兆成對蘇念的厭惡與疏離,反而對夜天栩不利。
皇帝也急著道:“蘇念,你這是什麼要求,如此違背倫理道德,大逆不道之聖旨,朕怎能擬。”
蘇念不顧皇帝皇後的間接勸解,執意道:“我今日贏得與蘇月與離琴公子與芳寧公主的比試不過就是為了與蘇丞相早日斷絕父女關係。”
皇帝見蘇念神色這般認真,冷靜下來,坐在上首,目光搜尋般妄圖在蘇念清遠疏離的眸子裏找出一絲破綻。“朕起碼也得知道,你為何要與蘇丞相斷絕父女關係,才好擬旨。”
皇後聞言瞥了蘇兆成一眼,見蘇兆成也是一臉驚訝之色,皇後微微靠向皇帝,蹙眉道:“皇上,這萬萬不可啊,若是傳出去,念兒不就成了那不忠不孝之人,皇上下了旨意便是那促成者啊。”
皇帝淡淡揮手打斷皇後,皇後本還想再說兩句,卻被皇帝嚴肅的神色噤了聲。“蘇念,你說,為何要與蘇丞相斷絕父女關係,你可要想清楚了。”
“回皇上,臣女想得很清楚。都說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損傷。可臣女終究是生母十月懷胎冒著生命危險生下來的,而且,七年前生母猝死,年僅七歲的我便被庶母以身帶邪氣為由送往雲木崖,不滿七年不得而歸。”
蘇念言語至此,看了蘇月一眼,又道,“若是僅此而已,蘇念也沒有什麼好埋怨的。可庶母心狠,庶妹歹毒,借以不舍之由親自送我前往雲木崖,途中屢屢加害,最後竟將我推落懸崖,再將馬車詆毀,死無對證,活無物證。”
蘇月冷冷看著蘇念,聽著蘇念繼續道:“還好天不亡我,幸得雲木崖清風道長相救,收為關門女弟子,自此拜入雲木崖門下。七年後,也就是一月左右之前,我得師父允許,下山回府,被扶為平妻的蔣氏不僅不讓臣女進門,還屢次三番刁難。回府以後也是不消停。而蘇丞相,這個所謂的爹,不僅不主持公道,還推波助瀾,臣女甚覺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