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子墨取下腰間的白玉蕭,把玩在手中,月光下白玉質地更顯剔透。“蘇夫人出殯之日有幸得見一麵,算不算相識?”
“不算。”見一次就算認識的話認識的人多了去了。
“嗯,”裴子墨轉過身,掩下眼裏零星落寞,“那就是不認識。”
蘇念想著,自己已經有能力自保,與裴子墨又非親非故,生母當年那一句托付實在算不得什麼,與裴子墨牽扯太多也是麻煩……“裴世子……”
裴子墨沒有轉過身,隻是淡淡回應。“嗯。”
“如今我已快及笈,當年家母的話也可作廢,我並沒有什麼地方需要照顧,就不必勞煩世子了。”蘇念盡量說得誠懇,畢竟裴子墨足不出戶七年,一出門就赴皇宮來為自己出麵,心裏總有些過不去。
沉默,隻有風吹過的聲音,竹林秀竹搖曳,暗影飄渺。
半響,才聽到冰冷冷的聲音響起。“好。”
緊跟著便是一陣簫聲,還是蘇念喜歡的《江南落盡》,依舊是那麼動聽,蘇念卻隱隱感覺到這簫聲摻雜了別的情緒,顯然不比方才的悠揚。
蘇念感覺再待下去也是尷尬,又看了兩眼背對著她的裴子墨,悄聲退去。
裴子墨驀然轉過身,簫聲中斷了一會,“其實我想說,好難。”
七年前,就覺得那麼難,七年後,竟是更難。
複而簫聲又響起,裴子墨一人獨立於竹林外圍。將蕭放至唇邊,看著那抹倩影輕盈離去,裴子墨眼裏掠過一抹暗芒,簫聲再響。
而這邊蘇念已回到碧桐居,看到青玉單手撐著下巴已然一副睡著了的樣子,頭還似釣魚一般往下點,讓蘇念忍俊不禁。
看了沒多久,青玉就因為下巴磕到木桌醒了,揉揉眼睛發現蘇念已回到屋中,跳起來拉過蘇念來坐下。“小姐,你可回來了。”
“嗯。”蘇念淡淡一笑,回應道。
“我去給小姐打水洗漱一下。”青玉說著已經跑得沒影兒了。
蘇念無奈笑笑,纖纖玉手撚住麵紗的勾繩,扯下雪白麵紗,露出那傾城之姿。白皙的臉頰光滑細膩,燦若星辰的眸子猶如一汪幽深的冰潭。
誰能看得出來這張臉前幾日還有著幾道恐怖的刀疤?
看著銅鏡裏潔白無瑕的臉,蘇念勾唇一笑,嫣然迷人。她的身體自小就有自我修複愈合,每次受傷隻要不是危及性命,過了一夜就會完好如初,這是她的秘密,除了她和師父,沒人知道,包括青玉。
師父說過,她的血彌足珍貴、世間罕有,她身上傷口能按受傷程度自動愈合就是因為她身上流著特殊的血。若是被人發現必定不得安寧,引來殺身之禍。
思索著,青玉已經端著水走了進來,蘇念不禁蹙眉問道:“怎麼去了這麼久?”
“沒多久啊,離碧桐居遠點而已。”青玉憨笑道。
遠?蘇念目光瞥向碧桐居不遠處那口井,忽然想到裴子墨可能還在那片竹林外圍,不自覺就收回了視線。
擦了擦臉,蘇念忽然想起那塊仿製藍田玉,“青玉,藍田玉的事交給青奴吧。順便查查相府林祖母住在哪個院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