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錦瑟將燭台放在最靠近出口的一個酒桶上,呼了一口氣吹滅,與此同時她用仙術在掌心生出一團明亮的白光,瞬間照亮了半個酒窖,然後把它升到酒窖裏天花板的中心,整個酒窖裏就像白天一樣亮堂了。做完這一切,她鬆了一口氣,安心地走到一條過道裏,借著明亮的燈光,彎腰去辨認兩旁酒桶上記錄著年份和名稱的標簽上已經漸漸模糊不清的字體。她早就聽說歐洲的中世紀時期有一種能夠提神的紅酒,所以她才建議讓麥塔喝一點那種紅酒,就不知道這個中等貴族家的酒窖裏有沒有那種酒了,這種紅酒是很稀罕很名貴的。
這條過道裏沒有,她皺了皺眉,接著去搜尋下一條。不會真的沒有吧?她可是好久都沒喝過這種酒了呢,也好久沒熬夜了,不會今晚的這個睡衣派對要泡湯吧?玉錦瑟就這樣亂七八糟的想著,突然她聽見了一個詭異的聲音——呼吸的聲音,腦中的思路一下子僵住,全身的血液仿佛也要倒流,不可能,世界上是沒有鬼魅幽靈這種東西的,那都是老一輩迷信的人們編出來嚇唬人的,不會的,不會的,一定是自己幻聽,一定是的!她努力地深呼吸幾下,控製好情緒,又仔細的轉頭聽了聽,便鬆了口氣,明亮的酒窖裏一片寂靜,果然,是自己幻聽了,一定是今天太累,都神經衰弱產生幻覺了,嗬嗬嗬嗬嗬……她幹笑了幾聲,定了定神,便抬腳準備繼續往前走。可是,就在這時,那個聲音又再次出現了,而且還是清清楚楚的人聲,再也沒有任何是幻聽的可能了!因為,那個聲音說的是:“是……你嗎……汐玥?”
玉錦瑟,不對,現在應該是秦長歌——汐玥禦郡主秦長歌了,她先是身子一僵,隨後便立即在腦中飛快的辨認出來,她在羅馬的封號,隻有她在羅馬時接觸過的那些人才知道,而這個聲音是明顯的男聲,教皇和羅馬皇帝是絕不可能跑到這裏來的,暗騎士們除非腦子哪根筋抽了才會來,那麼,剩下的就隻有——黑公爵杜阿格斯了!
我裏個去——他閑的沒事來這裏幹嘛?來打擾本尊平靜的生活?想死啊,那就直說,別尼瑪唧唧歪歪的難受,痛快點!不過,這貌似好像也不是他的風格吧?秦長歌突然有種我好想殺人的衝動,可是他不解除自己是他暗騎士團長的契約,那他們之間就還是多少有種“剪不斷理還亂”的關係!呃,雖然說這個詞用得不太恰當,但是現實就是如此,愛怎麼說怎麼說吧!唉,看來她隻好冒險去看看了。
秦長歌走到聲音傳來的地方,低頭仔細一看——要不是她在罌粟教做過十年的學員,參加過無數次的試煉,血腥場麵見得多了去了,她肯定要被嚇暈——杜阿格斯現在的狀態可以說是躺在血泊中,他的胸口處有一處深深的劍痕,雖然是暫時止住了血,但失血已經不少,他能熬到現在已經是奇跡了。
杜阿格斯費力的抬頭望著居高臨下神情高傲的少女,她那張堪稱絕色的容顏還是那麼美麗,麵容還是那麼冰冷,但是在那雙深不可測的黑眸中,如果他沒看錯的話,竟然閃過了一絲絲的憐憫。他瞬間覺得冒著生命危險孤身一人來這裏找她這個選擇是對的,能得到高冷大小姐秦長歌的憐憫,即使隻有一點點,還是一閃而過的那種,他死也無憾了。這時秦長歌冷冷道:“你可別以為我救你是因為我對你心軟了,我好像記得我跟你說過我根本就沒有心。我救你隻是因為我要還你當初同意讓我留在城堡的債,現在論人情你我誰也不欠誰的了,就差你在解除我暗騎士團長職務的那張契約上簽字了,我想我們應該都希望很快結束這段孽緣。希望你不要拖太久。”她不帶一絲感情的說完,便在手中生出一團仙光,一揮手,那團溫暖的光芒便把他整個人籠罩住,然後就是她幹淨甜美的聲線響起,那是冰雪族仙子最完善的蘊含治愈魔法的天籟之聲:“花朵閃亮,魔法綻放,愈人之傷,還吾本相,愈人之傷,還吾本相。”
仙光漸漸消失,杜阿格斯低頭一看,胸口處那道深深的劍痕已經完全消失,血跡也沒有了。秦長歌翻了個白眼,變魔術似的從她身上披著的那件鮮亮的寶藍色呢子大衣的衣兜中掏出一個紙袋,拿出一個雕工精美的水晶製鍍金鑲嵌小顆海藍寶石高腳酒杯,把紙袋遞給他,然後用她那青蔥般纖長白皙的玉指在高腳杯上空畫了幾個圈,杯子盛水的部分亮了亮,再看時就盛滿了清水。她不耐煩的把杯子推給他,“給,喝吧,這可是靈泉水,治內傷的。”說完她就走了開去,不再理會他,兀自繼續辨認著字跡,找到給麥塔提神的那種紅酒後,走到出口處重新端起燭台,用仙術讓蠟燭重新亮了起來,便頭也不回地走出了酒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