冊封郡主的這一天終於到來。秦長歌本來就沒打算這天早上能睡個安穩覺,因為索菲一直緊張她冊封郡主這事,緊張的昨天就有些不正常,今天說不定就神經錯亂了。她一定會很早就起,而她一起,就一定會拽她起來,她想睡也睡不了,何況根本就睡不著。因為她昨天晚上就一直在想現在的這個羅馬皇帝究竟會殘暴恐怖到什麼程度,她受得起還是受不起,要是受不起怎麼辦?她還能變身先嚇唬嚇唬皇帝然後再飛走,那以後在羅馬怎麼混?萬一她在遊戲世界裏的時候都一直待在這個鬼地方呢?
她亂七八糟的想著,任由索菲給她化妝、盤髻、挑衣服、換衣服,最後擺弄成了這樣一副模樣——長發綰成一個端莊優雅的涵煙芙蓉髻,斜插一支玲瓏點翠草頭蟲鑲珠銀簪,發上隨意點綴幾顆大小不一的南海鮫香珠,散發出淡淡清香,更是襯得烏發如雲。上著木蘭青雙繡緞裳,腰係累珠疊紗粉霞茜裙,外披青緞掐花對襟外裳,纖纖楚腰不盈一握,用一條淡紫色輕綃束住,手挽一條淡金薄綃披帛。傾城絕色的麵容薄施粉黛,淺抿口脂,淡描柳眉,小巧玲瓏的雪耳上一對金鑲紫英墜子上琉璃水晶穗子輕輕晃動,額前一枚燒藍鑲金花鈿,整個人氣質高雅又不失精致。
“小姐真是太美了,和身為第一美女的桂妮維亞公主比也是毫不遜色呢!”索菲滿意的看著菱花鏡中的美麗少女,讚歎道。在她的心目中,小姐才是最美的,別人都隻能當她的陪襯。
秦長歌聽了她的話淡笑不語,心中暗想那是很自然的事情,自己是妖,桂妮維亞是人,人的容貌怎麼能和妖的媲美,都不是一個檔次的。再說她還是高等妖的公主,本來高等妖族的容貌基因就比別的妖族和人類的好,加上王室成員和母親仙界嫡長公主的血統,作為半妖的她,倒是比那些純血統的兄弟姐妹們長得還要漂亮千百倍,更別提身為人類的桂妮維亞了。送早餐的女仆又傳了一張紙條,這回是教皇寫的,告訴她上午等他吃完早飯再休息半小時就啟程去皇宮。這裏離皇宮雖然也說不上是很遠,但也不是很近,為了準時到,早點走才是最好的選擇。
走之前索菲又叮囑了她一堆的注意事項,她在這座城堡裏待的時間算不上長,卻已經用作為侍女的身份跟著杜阿格斯去見過羅馬皇帝,也知道一些皇宮的規矩,其實她是個很精明能幹的人,隻是在遇到秦長歌之前都太過於急功近利,所以到了現在還隻是個普通的小侍女,在城堡裏的人緣也不好。秦長歌則聽得漫不經心,她是罌粟教主,又是秦家的獨女,不管是作為殺手做任務當臥底去參加宴會實為趁亂悄沒聲刺殺某某人,還是作為秦家大小姐去參加某某高官貴族舉行的舞會,哪裏都不可缺少的會遇到一些別國的公主夫人小姐,她要是不會說外語、不懂西方的禮儀的話,那不是丟人丟到家了。
下了樓,穿過大廳,就來到了城堡大門。秦長歌以前從來沒來過這裏,她掉下來的時候是掉在的西南塔樓旁邊的草地上,西南塔樓離是在正廳的側麵,北塔樓是在背麵,她這幾天隻去過北塔樓的基地和後花園,都沒轉到這裏,現在才發現這座城堡有多大——從正廳正好能看見城堡的基本全貌,這是唯一的能看見基本全貌的角度,別的地方都不行。初升的陽光籠罩著廣袤的森林,穿過這片鬱鬱蔥蔥的森林,透過密密的樹枝,可以看到在眾多荊棘和薔薇的環繞下,矗立著古老的城堡,古堡似乎年代已經很久遠了,高高的灰色城牆上爬滿了暗綠色的蔓藤,如此之多,都快把窗子全包圍了,有的甚至鑽進了窗子裏,透出幾分陰森。可是在這座陰森的城堡前,此時卻開滿了白色的薔薇,風中的薔薇花還帶著清冽的微笑,單純得令人神往,細膩如絲的白色那麼輕盈,花瓣上的晨露猶如水晶一般,在清晨明媚的陽光下折射出五彩的光芒。這是和後花園風格完全不同的美麗。
但是秦長歌隻是淡淡的看了一眼,便轉過頭去,和教皇登上了馬車。這些美麗的東西,壽命永遠都不會長久,她聽過那些妖界裏的浪漫故事,但每個故事的結局都是千篇一律的悲劇,而且女主永遠都是紅顏薄命的戲碼,讓她覺得乏味,不知道那些被這故事感動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的人是怎麼想的,居然都不覺得惡心。這些花朵也一樣,說得好聽了是朝開暮落之類,說得不好聽了那就是給點陽光就燦爛,給點暴雨就黑暗,有意思麼。她掀起窗簾看了眼那些迎著朝陽盛放的花朵,心裏輕輕嗤笑了一聲。或許十一年前的她也會被那些故事感動,但是現在的她,是無情無心的罌粟教主,冷酷淡漠的頂級殺手,像她這種踩著刀尖兒走路的人,堅決不能有感情或者可以被別人當做是軟肋一樣的東西,不然到時候別人說不定還沒事,死的卻是她。抱歉,她還有大好青春和年華沒享用呢,也不想那麼早死。
馬車的轎廂布置得很是豪華,兩邊的座位上都鋪著淺碧色的毛毯,靠背上墊著四角綴著金色流蘇穗子的寶藍色純天鵝絨靠墊,中間還設著紫檀木的小茶幾,上麵擺著桂花糖蒸新栗粉糕、木樨香露、金桔薑絲蜜、桑菊涼茶、奶油鬆瓤卷酥等宮廷食品。教皇朝對麵安靜看書的秦長歌笑著道:“我問過杜阿格斯你平常吃的早餐的量是多少,你現在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吃這麼少絕對不行,現在要是沒吃飽的話就在多吃點吧。”那說話的神態,儼然就是一位慈祥的長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