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弩弦在機簧的作用下緩緩拉開時,弩弓漸漸彎曲成一個誇張的弧度。與粗糙的弩臂相比,握把處則平滑如玉,顯然是精心研磨過的,握在手裏很是舒服。
弩端還有一枚小小的尺規,以及一整套看起來複雜而古怪的輔助裝置。至於它們到底有什麽用處,恐怕隻有蘭默自己才知道了。
“風向東偏南十二度,風速四,距離四百一十二米,高差十二米,氣壓……”一串資料在蘭默眼前閃過。
電子腦將影響射擊的諸項因素同時列出,並即時變化著,與此同時,蘭默手中的重弩也在瞄準具的輔助下漸漸鎖定目標。
眼中有一紅一藍兩個瞄準點不斷的晃動著,紅點代表弩矢的預測落點,藍點代表下一環境變化的影響。當兩個點終於重合在一起的刹那間,蘭默輕輕扣下了扳機。
強勁的弩弓錚的一聲彈得筆直,弩弦發出清脆響亮的崩響,將致命的弩矢射了出去。銳風厲嘯,眼見著半空中一道銀光劃出一道長長的弧線,應聲沒入隆提督的胸口。
一擊斃命!
弩矢帶著恐怖的力量刺入肉體,鋒利的三棱箭頭如鋸條一般扯爛了肌肉血管,將受害者的身體內部撕扯攪動成血肉模糊的一團。從外看去,隆將軍的心口血如泉噴,手指粗的矢將胸口射個對穿,顯然已經沒救了。
城衛軍士兵齊唰唰的愣住了,一片寂然。
蘭默不慌不忙的收起強弩,折好放回皮箱中,將早已準備好的火藥包一同放入皮箱,做好機關,合上了箱蓋,這才悄無聲息的離開了房頂。
片刻,士兵們才反應過來,叫嚷著救人、抓凶手,忙忙亂亂的擠成一團。群龍無首,士兵們立刻亂了陣腳,渾然沒有發現蘭默和若若不聲不響的沿著城牆逃遠了。
沒走多遠,城門樓上轟然巨響,那裝有重弩的皮箱應聲被炸成碎片散落一地。
蘭默隻是一笑,帶著若若遠遠繞過城牆,從另一個城門潛進城去。
次日,在世子殿下的影響下,副提督接任隆將軍的職業,成為越州城衛軍實際上的負責人。
二公子的武力優勢蕩然無存,雙方的關係突然變得微妙起來。
雖然兩位王子都猜到這事和蘭默有關係,不過雙方都找不出任何證據證明此事與蘭默有關。
城衛軍還在繼續搜索那個不存在的高大壯漢,二公子仍然在堅持不懈的做著最後的努力,世子殿下也仍然在繼續向維持傳統的中立派們伸出橄欖枝……
唯有赤焰,是越州城內唯一不緊張的一支力量了。
不過蘭默沒有閑下來,他正在對笨笨做著最後的調試。
關節是否光滑、盔甲縫隙是否嚴實、控製晶體是否工作正常……蘭默幾乎是將笨笨拆開重新裝配了一遍,樂此不疲的一遍又一遍的折騰著笨笨,看似手腳不停,其實卻是無聊的打發時間。
不止是蘭默,方東浪也似乎是被蘭默傳染了,整天圍著他的那一百具木魔俑,費盡心力的發掘他們最大的價值。
若若仍然纏著暴拳成天打架,牛氏三熊藉口出去監工,整日在街上遊蕩不見人影。一連數日,越州城雞犬不寧的鬧翻了天,赤焰的諸位卻老老實實的窩在大本營裏哪也不去。
這天,正在為笨笨上潤滑油的蘭默突然接到雷小雨的傳音。晚間,鎮南王府將宴請越州的頭麵人物以及王府的家臣,以答謝葬禮期間各方勢力對鎮南王府的禮數。這本是個很尋常的素宴,唯一不尋常的是,世子殿下和二公子竟然不約而同的請了蘭默……
蘭默,一個剛剛新興的赤焰傭兵團中普通一名文書。而邀請方是兩位王爺公子……
沒多久,兩份金線描紅的邀貼便送了過來,世子殿下的信使便是陸致明,他和蘭默喝茶扯談,足足聊了大半小時才走,卻一句實在話也沒說。
而二公子的信使不知道是哪裏來的年輕武士,心高氣傲,言語無禮,最後氣得若若叫出暴拳來,兩人一頓胖揍,把可憐的信使揍成豬頭一般踢出門外。
更可氣的是,蘭默一直在旁邊笑吟吟的看著,不但不阻止若若的無禮,還摸出紙筆將詳細的經過記了下來,包括這位年輕武士的叫囂一並繪聲繪色的描述了一番,派人送給二公子,請教二公子為什麽如此當眾汙辱赤焰的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