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三點,一個黑影從宿舍頂樓走了下來,直接衝到503室門口。黑影將一張鋒利的卡片插入門銷,門開後,黑影迅速閃了進去。
黑影從口袋裏拿出麵罩,不慌不忙地蒙在自己的臉上,接著,從口袋裏掏出一枚手術刀片,朝床頭走去。
柳非童睡得很沉,對身邊將要發生的危險一無所知。他仰著臉,對著天,四仰八叉地睡著。
黑影借著窗外的月亮光,看著柳非童,眼睛放射著仇恨的亮光明。他舉起右手,對準他的喉嚨,一刀紮了下去。說時遲那時快,兩個身影衝了進來,一把扭住黑影舉起的手,將他製服。
手術刀片,“當啷”一聲,砸在地上。
黑影掙紮著,突然大聲笑了起來。柳非童被笑聲驚醒,從床上跳了起來。
這時,宿舍的燈亮了,不知道是誰打開了牆上的電源開關。王衛冰一個箭步衝向蒙麵男子,一把扯開他的麵罩,露出了張康平恣意狂笑的臉。柳非童看著眼前的一切,驚訝得張大了嘴巴,雙腿打軟,一屁股坐在地上。
“怎麼會這樣?”柳非童嚇暈了,半天恍不過神來。
“哈哈哈……”張康平繼續敞開胸懷大笑。
“笑什麼,拷起來。”王衛冰命令身邊的警察。
“一群豬嘍……”張康平主動伸出雙手。
張康平戴上手銬後,警察開始撤退503室。王衛冰從來也沒有看見過,氣焰如此囂張的犯罪嫌疑人,簡直蔑視法律的存在。
“別走,殺人犯!快說,黃欣茹給你藏哪去了?”柳非童看見警察退出,終於反應過來了,一把拉住張康平的衣領,問道。
“死了,喂狼了,去牛尾山洞裏找她,哈哈哈。”張康平喊完,眼淚跟著流了下來。
張康平被警察押走後,柳非童徹底清醒過來了。他來不及思想,轉身帶上門,就衝出了宿舍。
牛尾山離南京有幾十裏路,位於南京城的北麵,因為沒有曆史古跡,也沒有欣賞價值,一直沒有得到當地政府的重視和開發,很多時候那裏就是一片荒山,很少有旅遊者探險踏足。
牛尾山大大小小山洞有十來個,都是原始的,有的地處山坳裏,有的地處半山腰,有的地處山頂。因為常年沒有人跡,這裏野獸經常出沒。
柳非童走出宿舍後,順手在走廊過道的盡頭,拿了一把斷了頭的鐵鍬。聽說山上野獸多,還是操個武器安全。來到馬路上,空載出租車來回飛馳著,柳非童招手要了一輛,快速打開車門,坐了上去。
“牛尾山!”柳非童摸了摸口袋,裏麵有四百塊錢,應該夠付車資了。
“牛尾山?打表,還是不打表?不打表二百。”駕駛員回頭問。
“不打表,開快點。”柳非童把二百塊錢握在手心裏。
駕駛員不再說話,加大馬力往前開去。一路上,他的腦海裏一直想象著黃欣茹,這個丫頭的命真苦,為了留在南京,連命都搭上了。他不相信張康平的話,黃欣茹一定還活著,他一定要找到她。
出租車很快出城了,進入高速公路段,在第一個收費站口,駕駛員做了出城登記。接著,繼續趕路。
隨著出租車的一路顛簸,柳非童雙眼疲乏的厲害,為了積聚更多的精神,他閉上了眼睛,開始睡覺。這樣的話,到了牛尾山也不怕沒有精力尋找黃欣茹了。
柳非童睡得很沉,犯罪嫌疑人終於抓獲了,他的心可以安定了,劉幻琳的仇總算報了。他很感激今天前來的警察,如果不是他們及時出現,現在的他,估計已經死在張康平的利刀之下了。
與此同時,南京南中區公安局刑事訊問專用室,張康平雙手戴著手銬,正在接受趙煥信和李其民的訊問,張企權在一旁做筆錄。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先報出你的姓名!”趙煥信開始訊問,手裏拿著一支筆。
“張康平。”張康平無精打采地答道,和剛才被逮捕的時候,神情大不相同。
“年齡!”趙煥信眼睛盯著張康平,繼續問。
“三十二。”張康平繼續有氣無力地回答。
“籍貫!”趙煥信接下去問。
“張康榮是你什麼人?”趙煥信例行公事,一步步地問。
“我的雙胞胎弟弟。”張康平忍受不了這樣的盤問,他不想回憶。
“他是你故意害死的嗎?”趙煥信平靜地問。
“是。”張康平腦門開始出汗。
“你為什麼要害死他?交代你的殺人動機!”趙煥信一句句緊逼。
“我嫉妒他,所以就殺了他。”張康平說到這裏,眼睛裏閃過一絲凶光。
“嫉妒,單憑嫉妒就去殺人,你騙小孩子吧,你放老實點。”趙煥信看出張康平在說謊。
“我說得都是實話,我開始並沒有要去殺他。後來,因為我在台灣的叔叔病危,留了一個財產醫囑,所有財產都給我弟弟一個人,我才起了殺心。早知道叔叔命大,沒有死掉,我也不會殺他了。”張康平這回說的是實話。
“為了遺產殺害親兄弟,空墳也是你出的主意?”趙煥信乜斜著眼睛。
“是的。”張康平現在是有問必答,他知道回答是死,不回答還是死。
“張康榮的遺體捐獻是怎麼回事兒?”趙煥信的身邊放著一個卷宗。
“請給我一支煙。”張康平伸出手,討要香煙。
李其民站在旁邊,從桌子上拿起香煙盒,抽出一支,點燃後,遞給張康平。張康平接過香煙,猛抽兩口。直到一支香煙抽完後,才開始說話。
“遺囑是我弟弟自己寫的,我不過是按照他生前的意思,給他辦了個手續。”張康平不想交代得那麼明白,那些話他已經對黃欣茹說過了,不想再重複。
“不老實!一個常年生活在農村,智商不高的人,會想到遺體捐獻?你不會還是因為嫉妒心在作怪吧?”李其民站在旁邊插話。
“我……”張康平開始語塞了。
“我什麼我,快說。”趙煥信嚴厲地催促道。
“我承認是嫉妒,我想讓他死後,嚐試一下屍體被千刀萬剮的滋味。”張康平突然陰險地笑了起來。
“這些東西你都認識吧?”趙煥信沒有理會張康平,從卷宗裏拿出三無信箋和星象圖。
“認識。”張康平看著自己一手製造的三無信箋和星象圖,收斂了笑容。
問訊一直持續了兩個小時,直到黎明後才結束。此前,一組成員和部分警員在王衛冰的帶領下,分乘兩輛警車,直接開往牛尾山,搜索黃欣茹的下落。
據張康平交代,黃欣茹目前在牛尾山半山腰的一個垂直山洞裏,地勢比較險惡,經常有野獸出沒。出發前,他們帶了雲梯和一些必需的救助工具。
王衛冰一行是在黎明前到達牛尾山腳下的,山中雜草叢生,亂石成堆,警車無法上山,八個人全部走出警車,開始登山。
“地圖。”王衛冰招呼後麵的戴俊成。
“王隊,給。”戴俊成立即遞上牛尾山地圖。
王衛冰聚精會神地看著地圖,分析著黃欣茹所處的可能方位。所有的警員原地待命,他們身穿一色深藍製服,給黎明的牛尾山帶來威嚴和莊重。
“應該是這個位置吧,你看看。”王衛冰手指地圖的半山腰位置,對戴俊成說。
“對,銷魂洞這個位置我用紅色筆做了特殊標記,來前我查過了,牛尾山隻有一個垂直山洞,而且就在半山腰位置。我相信,這個位置不會錯。”戴俊成胸有成竹。
“按照半山腰這個距離,警車上不去,也沒有盤山公路,看我們用腿走,沒有一個多小時估計到達不了。”王衛冰在計劃時間。
“是的,最快也要在清晨到達。”戴俊成點頭讚同。
“同誌們,聽好了,現在,我們在牛尾山的山腳下,按照正常速度到達半山腰的銷魂洞,需要一個多小時時間。現在我們的問題是,還不能確定黃欣茹是死是活,如果她還活著的話,那麼,我們現在爭取的每一分每一秒的時間,就有可能救活她。所以,我們現在按照第一步計劃走,抓緊時間,加快速度進軍銷魂洞。”王衛冰本來部署了兩步計劃,現在還是覺得第一步計劃對被害有利點。
“是!”所有的警察異口同聲。
“跑步前進!”王衛冰下完命令,帶頭往半山腰衝去。
戴俊成背著雲梯,跑得辛苦,他一邊跑,一邊回頭觀察周圍的地勢。開始,他還跑在前麵,跑著跑著,就落在了最後。
此刻已經是黎明,天剛亮,曙光在遠遠的地平線上升起。空氣分外清新,露珠撒在樹葉兒上,晶瑩透亮。
這時,樹葉沙沙一陣響,一群鳥兒從戴俊成的頭頂飛過。他停下來,喘了口氣,看看四周,很快恢複了平靜,接著往前走,很快跟上了隊伍。
其實,剛才那聲響是柳非童發出來的,他進山不久,就發現了前麵的兩輛警車。他一路走,一路跟,終於看見了落在最後的警員戴俊成。
這個辦案警察他麵熟,曾經在派出所見過,他猜測他一定是跟隨派出所前來解救黃欣茹的。他正愁一個人摸不到山路,遇到戴俊成後,他就悄悄跟在後麵了。
山路越來越陡,樹枝兒旁逸斜出,刮破了柳非童的皮膚。太陽出來了,照得大地一片金色。柳非童扔掉鐵鍬,和戴俊成保持著一段恰到好處的距離。
他現在最擔心的是,黃欣茹是否健康地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