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眼眶裏沒有瞳仁,隻是黑漆漆的一片。但那片黑暗就像是黑洞一般,把我的眼神牢牢地吸在裏麵。
“放開我孫子。”爺爺大吼一聲,然而我已經沒有辦法回答他了。
我的世界裏逐漸變得灰暗起來,夢境就像是一塊玻璃,“啪”地一聲被打破了,變成無數塊支離破碎的碎片。
“刺瞎他的眼睛。”
我聽到爺爺的呼喊,可是每一塊碎片中都有一雙眼睛,每一雙眼睛裏都是一個黑洞,從中傳來的吸力將我的心神扯成了無數塊。
支離破碎。
“去你媽的。”我罵了一句,然後伸出了手。
食指並著中指。
“有用嗎?”
並指如刀。
“你分得清嗎?”
破釜沉舟。
指尖好像碰到了一朵泡沫,“噗”地一聲,可能更像是果凍,但我分不清,也說不準,反正我也不知道最後有沒有刺中,我隻是挑了看著最不順眼的一雙眼睛刺了下去。
綠色的樹汁流了下來,泛著一股腥臊味。
說來也奇,道來也怪。我手指刺出去的之後,好像看見了一隻大公雞,一隻很小的大公雞從我的手指上小跑過去,然後像是啄食米粒一樣朝著那雙眼睛刺了下去。
我覺得大公雞可能太用力了,好像刺到了我的手指。
手指很痛,痛得我從夢境中醒了過來。
我輕輕地喊了一聲,“小茹。”
回應我的是“咯吱咯吱”的聲音,大公雞撲扇一下翅膀,然後扭頭將屁股對著我。
“滾蛋。”我一巴掌將那隻大公雞扇了出去。
第二天的時候,驢蛋子是第一個衝進房子裏的,後麵跟著一大幫人。按照習俗,暖床的人起床是要大家在旁邊起哄的,興許是為了增加更多的人氣,也有可能是為了明天鬧洞房而練習一下。
那驢蛋子就說了,“這兩隻大公雞一隻紅燒,另一隻也紅燒,看在你們給我暖床的份上,到時候我把雞腿都給你和小茹吃。”
我聽他這麼一說,立馬從床上蹦了起來,一腳踹在他鼻梁上。
“你敢吃試試!”
“驢熊的玩意。”爺爺在他身後,又一腳揣在他屁股上,“說,這做床的木頭是從哪裏來的。”
“哎呦,是一幫傻子送我的。”
眾人起初還要攔著,現在都瞧出了不對,他們一向很尊敬我爺爺,知道是驢蛋子又惹了事,都在一旁冷眼看著他。
“哪村的傻子,說清楚?”
“不是我們這的,是渡河的,結果船進了水,他們就把船裏的東西扔下了水,其中有一塊木頭。我一看覺得這木頭挺不錯的就拿回來了。”
“渡河的?那你看清楚是什麼木頭了嗎?”爺爺又追問道。
“柳樹木頭。”驢蛋子揉了揉鼻子,“我說這到底是怎麼了,不就是一塊木頭嗎,他們自己說的送我了。”
“他們說是啥人了嗎?”
“說是福建來的。”
爺爺立馬帶著全村的男人拿了家夥事去找,可惜找遍了十裏八村都沒有發現,第二天爺爺就讓我回到城裏,並且說不許我再回來。
之後再次聽到爺爺的消息,是在七天之後傳來了爺爺的死訊。 “後來我的這兩根手指就越長越長了。”
“你說他們是福建的,不會是想說他們跟這次的事情也有關係吧?”女警察盤青看了我一眼。
“世間事,大多是有因果關係的。”
“喂,你不會是想要我幫你抓人吧?”盤青橫著眉毛問我,畢竟身為一個警察竟然被我這麼一個待審的算計利用,心理落差太大。
“我知道你們警察講證據,不過我覺得我們可以合作,我幫你們發現證據,然後你們幫我抓人,了結了這件事情。”我點了點頭。
“別逗了,撩妹可不帶這樣的。”
我笑了笑,知曉要改變一個人的觀念很難,尤其是一個年輕警察的觀念。人家剛入警途,意氣風發,想著抓盡天下壞人,然後等到天下無賊的時候隨便找一個高富帥嫁了,哪裏會真的在乎一個滿嘴妖魔鬼怪的年輕人。
“或許,你應該看看屁股上的鬼手印。”我指了指她的屁股,不過害怕她又生氣,便趕緊收了回來。
她,翹起眉毛瞪了我一眼,然後小跑著去了衛生間。
我心想這女警察是心真大,就這麼把我一個人涼在了這裏,也不怕我跑了。不過我還真不能跑,因為我這人路癡,已經忘記了出去的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