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引子(1 / 2)

夥子,這故事憋在我心裏麵已經很久了,一直沒機會說。

我不知道你注意到沒有,我這飯店開在便民路七十七號,今天是2017年的8月28號,陰曆是七月初七,你是七點零七分進的門,剛才掏出身份證來,我看你生日是1987年7月7號,就知道我等的人來了

我從小就跟七這個數字糾葛不清,剛出生的時候,族裏麵的七叔看完我,逢人就說我爸爸生的小孩太古怪,一見他就不哭了,還拿眼睛斜著瞄他,瞄得他渾身發麻。

他是個走南闖北的商人,和人抱怨了兩次,就收拾銀錢去置貨,坐船的時候碰到劫匪,一船的人都沒事,就他被拉出去捅了幾刀,屍體扔進河裏,撈出來的時候都臭了。

每年到了七月份的時候,我總會出點意外,七歲那年,腦袋在村口的井邊上磕了一下,昏迷了好幾天。什麼醫生都治不好,最後請了個邋遢道人,在我眉心吐了口濃痰,我這才醒過來。

那道人還送給我兩句話,是“逢七皆生變,遇事早回頭”。前半句說我這輩子的大事,都和七有關係。

後半句則是我甭管遇到什麼大事,都別一門心思探尋到底,一到底就發現,這事還不如不做。

現在再回頭看,這兩句可說的太對了。我接下來跟你講這故事,發生在幾百年前的北京,那會兒還叫順天府。

你聽到這,大概以為我也是古代穿越過來的人,其實不是。聽到結局,你就明白了。

我十四歲那年,父母先後去世,家裏那點錢全到了我手裏,幾個叔伯大爺個個垂涎三尺。我立身不牢,索性把房子一扔,帶著錢隻身進了順天府討生活。

我在順天城北柴家當鋪幹了三年,雜役、追瘦貓、折貨、票台全都幹過。見識的東西多了,就仗著手裏那點錢,也在城北開了家小店,專門收點玉碟、玉筆架、翡翠擺件之類的小玩應,聊以度日。

我那時候可跟現在的年月不同,我那時候還是皇帝管著天下呢。像你們現在可以上大學,可以寫小說,還可以什麼直播當網紅。我那時候年輕人就四條出路:科舉、做買賣、學手藝、種地。

我這就算入了買賣這行,也沒什麼太大油水,混個溫飽罷了。那天鋪子裏沒什麼生意,我正躺竹床上打盹呢,外麵溜進個人來。我睜眼一看,是老柴。

老柴就是柴記當鋪的少東家,我倆年紀相仿,交情很深。我剛想招呼他,他連忙擺擺手,意思叫我別出聲。臉上的神情很張皇,左胳膊還夾著個大冊子。

“棒頭,我今天遇到個事,可邪了門兒了。”老柴坐在我身邊,神秘兮兮地說。

“怎麼了?”

“我們店裏前一陣不是收了幾個花瓶麼?我今天驗貨的時候,發現其中一個花瓶裏麵塞著這麼個玩應。”老柴晃了晃手裏的冊子。

他把那冊子翻開遞給我,我見上麵一條條寫著:

“摔斷一根肋骨,當銀二十一兩六錢四分。”

“右眼眶被揍青,當銀五兩三錢。”

“被人無故辱罵,當銀二兩七錢兩分。”

“這是本賬簿麼?格式不對,沒頭沒尾,記得都是些什麼玩應。”我皺眉到。

“我也不知道啊,而且每條後麵都用大拇指按著印子。就最後這兩條沒有。”

老柴把賬簿翻到最後一頁,上麵就孤零零的兩條:

“左手小指被夾,當銀五錢一分。”

“被人好好講道理,當銀五兩。”

我指著上麵那條,疑惑不解地問老柴:“你說最後兩條沒有,那這上麵鮮紅的拇指印子,是你剛按上去的嗎?”

“慚愧,慚愧,剛才一時好奇,就也按了一個指印。”老柴說著話,臉上露出些恍惚的表情:

“說也奇怪,我剛按完這個指印,左手小指就被抽屜重重地夾了一下,現在已經腫得老高了。”

“那這書裏麵蹦出五錢一分的銀子,跳進你手裏了?”

“這倒是沒有,但是我中午請人在天香樓吃飯,掌櫃的忽然過來說,我最近照顧他不少生意,這頓飯他請了,我看了眼賬單,恰好是花了五錢一分的銀子,你說邪門不?”老柴吐了吐舌頭。